伥鬼(191)
逄风默不作声地吃掉了。
即便逄风依然没有恢复记忆,南离也发现了些端倪——神魂稳定下来后,他不再抗拒自己的好意了。
……或许可以再进一步。
昨晚弄了一夜,他照例为逄风揉腰。在小屋中无人看见,南离便主动化出耳朵和尾巴,尾巴四处作乱,晃来晃去,被逄风捉在手里。
他知道逄风很喜欢自己的尾巴。但今日的逄风抿唇不语,似乎不想同他说什么。
中午,南离照例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又熬了参汤。逄风几次欲言又止,在南离为他舀了一勺汤后,终于意有所指道:“参汤虽然补身子,但多饮亦会虚不受补,火气旺盛。”
南离一开始没理解他的话中之意——逄风体内阴气旺盛,又怎能上火?可细想片刻,又恍然大悟——这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话里有话。这根本不是在说人参,是在说他自己。
逄风的太阴之体可不比千年人参还补?与他双修,若是过了头,筋脉寸断、灵力逆行也不是没可能。他这是在委婉提醒自己不要纵欲过度。
南离升出了分怪异的感受——一方面逄风关心他了,他心底发热;另一方面逄风担心他不行,虽然是出自好心,但男人是不能被说不行这两个字的。
他说:“无妨,我毕竟是妖,肉体强健,喝个几十碗都不成问题。”
逄风:“……”
这头狼真是无可救药。
他便不再理南离,从案上取了本书,摸索着读了起来。此刻入了冬,车马不便,驿人很少来了。逄风倒也清闲,只是他读着读着,忽感膝上一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跃上了膝头。
是南离,只不过与先前的白色小犬不同。这次他并没有化去那两根雪白的大尾巴,两条尾巴铺在逄风膝盖上,绵软又暖和。
只看这两条蓬松的长尾巴,狼很有可能被认成狐狸。事实上,南离从前也经常被认错成狐狸。长夜太子将错就错,与人说这不是狐狸,是条狗。狼不给他留面子,便龇牙咧嘴去咬他的手,再被一剑鞘抽倒,周而复始。
他就连抽自己的时候也很好看,从前怎么没注意到?狼趴在他膝盖上,又开始想入非非。
逄风的骨缝总是刺痛,这尾巴比皮子的护膝更管用。他没赶它下去,就这样让狼趴在膝盖上,静静地读着。
他正专注着,脖颈上却忽然传来绵软湿润的触感——怀里的雪白小犬舔了他。
他的脖颈曾经有过一道青黑的勒痕,如今已经消散了。狼的舌头蹭过他脖颈的大动脉,甜香的血液正在其中潺潺流动。逄风不知道,他已经将最脆弱的脖颈暴露给了这条狼。
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从前长夜太子也是这般,甚至放任狼去舔吻他的脖颈,只是他总能在狼的牙齿刺入血管前将它撂倒在地。而如今的他肉体凡胎,反抗不了南离,可狼却只是饱含情意地舔了舔。
狼依然有野心勃勃的兽性,它依然想征服占有它的头领它的主人,想将他囚在身畔,想夺去他的五感六识,想咽下他热乎乎的香甜的血,想让他屈下膝盖骑跨在他身上,但狼永远不会这么做了。
第147章 下雪
窗外又落了雪。
柿子树枝桠上系的红绸已经被雪覆没,南离踏着一地乱琼碎玉,自雪地归来。他先是用南明焰化去了周身裹挟的寒气,才进了屋门。
大雪封山,镇中大集很少办了。村人往往在入冬前囤好白菜豆腐这类食材,便闭门不出以避严冬。南离也早已购好了一切能用上的东西,即便是冬日,逄风也能吃到鲜果。
他简直像只羽毛鲜亮,勤勤恳恳的雄鸟,哪怕是捡到一枚扣子、一团羊毛,都要小心翼翼叼着,送回巢里,将巢建得更加舒适温暖。
今日是冬至,应当吃饺子的。
面已经醒好了,馅料南离准备了两种,丝瓜鸡蛋和白菜豆腐。他举着擀面杖,正准备包饺子。逄风却坐着小木车驶到灶前:“我也可以包。”
包饺子没什么危险性,也不会伤到他,南离便把小木车推到面案前,擀好面皮再递给他。
逄风便埋头包起了饺子。他的手很灵巧,雪白大肚的饺子在面案一字排开,形状大小乃至褶皱都完全一致。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包了满满一案板的饺子。
他和逄风从前便很有默契,即便那时狼恨他入骨,却惯常用火焰和牙齿配合他的凌厉剑招。他们对彼此的路数都了解到骨子里。只是没想到如今这默契,用在了包饺子上。
饺子包好了,南离适时道:“你先去歇,一会我下锅煮。面汤对胃好,一会你多喝几碗。”
他不由分说把逄风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在床榻上,怕他冷,又仔细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