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莫霍克先生眉间挤出一个“川”字。

“安迪，你明年就要申请大学了，毕业考试可得好好准备才行。现在去参加比赛，你觉得合适吗？”

“那还有半年多呢！”安迪喊道，“我会好好准备的，但是现在游戏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你还在地城娱乐工作呢，怎么能不支持我？”

“安迪，游戏只是放松娱乐，学业才是正事。你可不能舍本逐末。你要是能申请上诺雷利亚大学，将来就能找到体面的好工作，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里就能拿高薪。难道你玩游戏还能赚到钱不成？”

“我之前不就因为赢了速通大赛，赚到了奖金吗？”

莫霍克先生差点被咖啡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安迪说：“爸，我不想自夸，可是我打游戏还是挺厉害的。何况这次的队友还是伊薇特小姐，她可是元帅的孙女，对指挥战斗很在行。我们有信心拿到好名次。赢了比赛可是有丰厚的奖金呢！”

“安迪，为了在比赛中获得好成绩，你就得多花时间训练，这必将耽误你的学业。如果你拿到了奖金还好说，可万一没有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能赢？万一你输了比赛，又因此耽误了学业，岂不是因小失大？”

他放下咖啡杯，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上了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就能一直工作到你退休，每年都有丰厚的薪水，退休后还有退休金，一辈子都不必为生活发愁。比起一时的辉煌，爸爸更希望你能过上长久稳定的好日子。”

安迪气馁地看着父亲。

“可是我觉得自己在游戏上有才能。如果连试都不试一次，我不甘心！”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人不能只追逐天上的星星，也要低头看看脚下的大地、家里的柴米油盐。”

安迪握紧拳头，垂着脑袋，丢下餐叉跑上楼。只听“砰”的一声，他甩上了房门。

莫霍克先生重重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莫霍克夫人从厨房中探出头问。

“安迪说他想参加竞技大会。”莫霍克先生将他和儿子方才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

“噢！他想去参加就让他去呗！”莫霍克夫人怪叫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占卜师说的？安迪将来会名满天下，我想她指的肯定就是游戏比赛！安迪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莫霍克先生瞪着妻子：“你怎么能把一个算命的说的话当真？简直是迷信！”

“噢，得了吧，那个占卜师说安迪将来能功成名就的时候，你的眼睛闪得比电灯还亮！”莫霍克夫人一面擦着她心爱的平底锅一边说。

“会耽误他学习和考试的！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我们找不到知名学者写推荐信，或者给学校捐一栋楼。安迪想要上大学，就只能靠他自己的成绩。如果他因为游戏耽误了学业，他还有多少上大学的可能？”

“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在意学历了？你从前不是还说上公立学校也没关系，你自己就是公立学校出身吗？”

莫霍克先生摇摇头。“那时候我还是个健全的人。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如果我上过大学，或者至少上过好一点的文法学校，那么即使缺了一条腿也可以找一份文职工作。可是就因为我没有……

“如果我没有走好运遇到洛林先生，现在我没准在街上乞讨，你只能去当洗衣妇或者保姆。安迪会辍学，进工厂当童工。我们家会一贫如洗！万一安迪将来遇到和我一样的事，却没有遇上贵人，他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每次都能寄希望于好运气，必须掌握我们所能掌握的所有东西，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行！”

莫霍克夫人叉着腰：“这么瞻前顾后可一点也不像你。”

“我全都是为了安迪好。”

“可是安迪的想法呢？”

“他还小。等他长大，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砰”的一声巨响，莫霍克夫人将平底锅敲在餐桌上。所有餐具齐齐蹦跶了一下，莫霍克先生缩了缩肩膀。

“让安迪参加一次又不会怎么样！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他不是那块材料，他自然会知难而退的。在他尝试的这段时间，我们好好支持他不就行了吗？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拼命追逐梦想的机会？”

莫霍克先生眉头紧皱，抱着双臂。他知道跟妻子吵架是没用的。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有吵赢过。

莫霍克夫人拿起她的平底锅走回厨房。过了一会儿，莫霍克先生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

“安迪？我可以进来吗？”莫霍克夫人敲门。

过了一分多钟，门才打开。眼睛红彤彤的安迪站在门缝后。“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