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76)

作者:侧侧轻寒

“然则,他这次在灵隐祈福,身边的侍从是临时在杭州聘请的?”

诸葛嘉也觉得奇怪,正在沉吟,毕阳辉插嘴道:“谁知道这老狐狸在想什么,他一贯诡计多端,其中肯定有诈。”

朱聿恒将抓捕公子当日情形略想了想,又问:“竺星河也会机关阵法?”

“不算吧,是那娘们擅长设阵,这男的擅长破阵,什么时候他们打一架才好看呢。”

毕阳辉这个粗人,在殿下面前一口一个娘们,让诸葛嘉不由得皱眉,正要开口阻止,却听朱聿恒问:“我听说竺星河有一套‘五行决’?”

“对,就是他的那一套什么算法,能将天下万物以五五解析,据说无往不胜。”

“若拿五行决来分析山川地势,是否可行?”

毕阳辉道:“应该吧,不然他怎么打下那么大一片海域?”

见他也是一知半解,朱聿恒便也不再问。

九曲桥边,荷叶挨挨挤挤,柳风暗送清凉。临水栏杆边有人在晨光中盘膝静坐,面对着满眼湖光山色,整个人便如入画般,雅致深远。

“竺星河,到阁中问话。”见朱聿恒一行人到来,守卫官差远远喊道。

在粼粼波光之前,竺星河抬起头来,远远望了斗篷遮掩下的朱聿恒一眼,轻抿双唇。

朱聿恒不言不语,此时尚未大亮的黎明与斗篷的兜帽将他遮得严严实实,无从窥探。

竺星河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他们才看见他是赤脚的。他还穿着那套在灵隐的素服,衣摆垂下遮住了他的脚踝,却未遮住系在他脚上的银丝。而他的一双手腕在转侧之间,也偶尔有银白的光线在灯光下闪烁,像蛛丝一样缠系着他的四肢与颈项。

朱聿恒瞥了身旁的诸葛嘉一眼,以示询问。

诸葛嘉解释道:“这是拙巧阁主亲自制作的‘牵丝’,用精钢制成,刀斧难断,细韧无比。他小心迟缓行动的话,自地下延伸出的牵丝亦能随之缓慢延展,不伤及肌肤。若是稍有激烈动作,轻则被刮去一层皮肉,重则,直接削掉整条手足和头颅。”

韦杭之听得有些不适,低声问:“他都已是阶下囚了,有这必要吗?”

“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抓捕他的场面。”诸葛嘉冷笑道,“别被他现在的样子骗了,老虎趴着休息的时候,也像一只猫。”

第32章 星汉璀璨(2)

竺星河在牵丝的制约下动作克制轻缓,倒另有一种优雅从容。他缓缓步入天风阁,站在檐下看着他们,目光平静,就像一个主人在庭前迎接自己的客人。

朱聿恒不愿与他打照面,只在屏风后坐下,示意诸葛嘉。

诸葛嘉在屏风侧面的案前坐下,将卷宗重重按在桌上,问:“竺星河,你从何处来,为何要在我大明疆域盘桓?”

竺星河的目光,在屏风后朱聿恒的身影上停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本是华夏后裔,先祖在宋亡之后漂泊海外。直到三宝太监下西洋,我们听到了故乡的消息,才循讯回归故国。我等通过广东市舶司进入的,有档案有文书,在各地行商也是遵章守纪,不知犯了何罪,竟将我囚困于此?”

诸葛嘉问:“你既是大宋末裔,那么先祖在海外哪个异邦居住,共有多少人?”

“先祖共有数百人,移居忽鲁谟斯,至今有一百五十余年了。”

诸葛嘉驳斥道:“忽鲁谟斯与天方相接,距我朝十分遥远。本朝太、祖重开日月新天之后,宋朝遗民有陆续自爪哇、苏禄、苏门答腊归国的,但来自忽鲁谟斯的,却少之又少。你们百来人海渡而去,又不足以在那边割地为王,如何能在彼方地域上繁衍生息一百五十年、六七代人,却维持如此纯正的血脉与文化,连口音都与千万里之外的故土一样发展变化,完全听不出任何差异?”

竺星河身形未动,只双眉轻扬问:“阁下是神机营提督诸葛嘉吧?如此威势,却只能俯首听命于屏风后之人,不知那位又是什么来历?”

诸葛嘉冷冷道:“候审之人,有何资格臆测贵人身份?”

“你又焉知我在海外不是贵人?婆罗洲一带海商众多,我往来于其间,为出海的华夏子民荡平万顷海域,三宝太监船队亦曾托赖我手下船队护航。我既非荒鄙海民,在海外时便学习如今的华夏文化与口音,有何稀奇?”

这番话无懈可击,诸葛嘉一时语塞。

朱聿恒隐在屏风之后,轻咳一声。

诸葛嘉会意,喝道:“竺星河,你为何要潜入宫中纵火?”

竺星河双眉微扬,说道:“不知诸葛提督此话从何说起,我一介布衣,如何潜入宫中,还能纵火?”

“四月初,你到顺天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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