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小孩，倒是能把这么久以来大家避而不提的问题摊到明面，沈行雨停顿一下，和迟温交换一个眼神，迟温通过后视镜看祝玉，说，“祝玉，明天出院，还是先回我那里吧，上次那个保姆走了，我重新请了一个。”

该来的总归要来，祝玉没说话，沈行雨的声音随后响起，“珍珍，抱歉。”

祝玉听到她的话，点点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我不理解你的选择，但我尊重。”

是改不了的冷漠也好，是因为工作没有准时回家也好，孩子掉了是事实，祝玉纵然千万般讨厌迟温，他也是沈行雨的丈夫，原不原谅他，祝玉没有说话的资格。

她的朋友，被如此伤害之后，还要选择和那个人一起生活。

这本就是她知道且改变不了的事情。

她早明白了，她不能像四年前一样，再滚一回山坡来逼着两人分开。

车子从这句话落下就没有再讲话，开到祝玉家门口，沈行雨刚要转身跟她说话，门已经被打开，祝嘉拉着祝玉快快下车，门被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沈行雨的一句，“回家早点睡。”

她慢慢低下头，迟温去牵她的手，手撑在她的下颌处，微微让她抬头和他对视，对上一双湿润的眼睛，他笑，“我们回家吧。”

已是八月了，蝉鸣声格外聒噪，海浪迭起，整夜都不停歇。院子里，祝玉的手反用力让祝嘉停下，“对行雨姐姐那么没礼貌？”

“我不想跟她说话，都这样了还要跟那个男的回去，恋爱脑！姐你不要管她，有一有二就有三，等下次她再这么惨，不还是要回来找你求你帮忙求你照顾？”

“祝嘉，不能这样说话。”祝玉皱眉，察觉到语气有些冲，她把声音放轻，“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之间哪有求不求这个说法的？何况她刚没了孩子，让让她，好吗？”

祝嘉往那边的石凳处走，愤然坐下，“我就是看不惯！孩子没了是他老公的错，又不是你的错，她住院一个月，日夜是你陪着，就这样她还要跟她老公一块回家，要我以后遇见这样的，我出院第一件事先去跟男的离婚！”

祝玉轻笑，“你这么小，就想结婚的事情了？也挺好，那以后我不怕你受欺负了。”

“姐！”祝嘉不满，她问，“那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气，但我能卷了铺盖住他们家里事事管着啊？她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选择，我只能提出意见和为她托底，而不能去强迫她听我的。”

“走啦，回家，妈妈还在家里等你。”

祝嘉梗着脖子跟要战斗似的，“姐，等会妈妈骂你你就把我推出来，说是我自己跑的！”

意外地，袁雪看到她们回来，什么都没说，让两个人都早点洗漱睡觉。

祝嘉满腔蛮力无处发挥，袁雪甚至对祝玉都是轻声细语的，祝嘉还以为是她妈妈被自己说的话感化了或者对她离家出走这件事震撼到了，不由得暗暗自喜。

她向前一步，挽住祝玉的手，“走，晚上和姐姐一块睡！”

她洋洋自得，而忽略了袁雪看着两人挽手背影的冷漠眼神。

--

林一的消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发过来，问祝玉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吃饭。

昨晚告别前祝玉曾说过要请他吃饭的，祝玉想了想，没拒绝。

祝嘉还在睡觉，她轻声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洗漱。

林一家里，两个男人一个坐在衣柜前，一个站在衣柜前。

“我这身，会不会有点老？”

林一这话一说，谭成一口水刚好喷到他衣服上，抬头看，林一的眼神要把他吃了，他急忙伸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打住。”

他今天只是顺路过来给林一送个文件，结果一进门看到这人衣衫不整，还以为自己扰人好事，慌忙要走结果被人一把拉进来，让他帮他挑衣服...

“林律，你才27，你这年纪说出去怎么也是黄金单身汉啊！咱们律所除了那两个实习生，谁不比你大？你在我面前说老，你很过分！”

他随便挑了一件西装递给林一，“就这个吧，帅！”

林一拒绝，“颜色不好，有点严肃。”

“要不要那么细致啊！”谭成又给他扔一件，“要不要我现在出门给你买件粉的，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要谈恋爱了。”

林一瞪他一眼，“不给意见请圆润滚出我家。”

“好好好！”谭成真的很努力止住笑，指指他刚才递给林一的那件，“穿这件怎么样？”

林一还是摇头，“那个姑娘才22，看样子应该大学刚毕业，我穿这个，感觉不像是追求者，更像剥削人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