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60)

作者:知兔者

——要和她鱼水之欢、红帐烛摇、颠鸾倒凤,年年复年年。

荤话写了更多条,只在她生日会收敛点儿,偶尔有喝多了登岛,恨恨下笔,第二天醒在落花林里,抬头看那一笔一笔出了边界的词句,总是气息沉沉。

后来南城再见,许久未踏足。

但好像一件件如愿。

她窈窕的身躯、细柔的腰肢、美艳的面庞,在一起一落、一分一合中。

该知足吗?

江今赴自问自答。

该知足了。

他一生贪求颇多,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无法与她分割半分。

可得到后呢?

江今赴望不透雾里的答案。

若真要一生死敌纠缠,非要于脉搏加快跳动时的满腔爱意扎刀子。

江今赴扪心自问,却是不愿意的。

那还要多求什么?

可求,就可得吗。

所以在又一年处暑,他的愿望单薄许多——

愿得卿卿。

没想到孔明灯还未临天宫,他就如愿了。

从发现卿蔷在附近,到得知她突遭海啸的消息,再到收到她求救,左右不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能让他放的灯成为满岛天光,也能让滔天烦躁涌出胸膛,还能让她那眉眼盈盈,成为他首次无力的源泉。

卿蔷很强大。

但不妨碍他去怕、去担心、去舍不得。

江今赴在厅内喝酒时,喉结几次滚动,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他在拍卖会对卿蔷所说的那句“你该知道怕的”,是在怕她出事。

怕她轻而易举地喝了药,想摆他一道,再反被得逞。

再转念一想他在国外说过的那些狠话,多少有点儿可笑。

他哪里会生她的气。

江今赴自嘲不已。

晚上出门接电话不过是个托辞,他仰头望了很长时间飞高飞远的孔明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双手合十,双眸低垂。

秋雨撞晚风,流云诉情愁。

暮色涂抹他的恳切面孔,发丝都被吹得凌乱,缄默灯火拥着繁星注视他,他眸底的信仰汪洋被遮住,却当之无愧坐标系里的最神秘。

可他的愿望那么世俗。

他没什么要的了。

江今赴与风合声。

唯愿——

卿卿常安。

可惜没人窥见,当时天边乌云破开一瞬,浮云让赤忱冲散。

是什么通明?

是爱意通明。

“不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能说的?”卿蔷见他不答,主动接纳让他变了神色,身子缠上去,“例如你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

“......”江今赴无言撩唇,扶她腰,唇开泛起一阵涟漪,“有时醉里唤卿卿,却被旁人笑问。”

辛弃疾的诗太贴合实际,卿蔷娇魂痩影,算是无形点了两人目前的状况。

对时间的感知力是最先模糊的,他们困于黑暗,在不见天日中贪欢享乐,不觉昼夜已经更替,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卿蔷戛然止住浅吟。

单语畅在细簌声响里扬声格外清晰:“卿卿!任邹行说山顶也能看日出,去吗?”

卿蔷眼里的泪在侧脸划下一道又一道,咬上江今赴的手不肯言语。

门外单语畅敲了两下门,听着还嘟囔了句:“任邹行说在这屋啊。”

不知哪里戳中江今赴的点,他伏在她身上笑,带着他们一起发抖,卿蔷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烫,更受不住。

“嘶”一声,江今赴薄唇印在她颈间。

他探出手摸到手机,卿蔷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他打了几个字,只听见门外脚步声匆忙一阵,随之任邹行的声音响起:“我记错了我记错了!好像不在这屋。”

单语畅狐疑:“那卿卿在哪屋?”

“哎呀,”任邹行打马虎眼,“你发一消息问问,这屋是主卧。”

言下之意,是江今赴的屋。

单语畅瞬间消声,杵着任邹行:“你怎么不早说。”

屋外又逐渐回归安静,江今赴埋在卿蔷耳侧,轻咬她莹润耳垂,电流仿佛水声滋滋作响,他要更让人产生醺意:“卿卿,放松点。”

她也想放松。

但下一刻她手机就响起铃声。

带的她似要绞到要了他这条命。

江今赴缓慢向后,帮她接通,没怎么挨着她,只有影子藕断丝连,他悠悠支起条胳膊撑着侧脸,眸底总深的暗色也明亮,像花酒里酿的舍利子,噙着风流望她。

卿蔷喘着气,瞪他。

“卿卿!”单语畅兴高采烈,“日出——”

卿蔷吐出口气:“我不去。”

她处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有股当局者迷的意态,不知道自己现在媚色浓攀浅入,单语畅听到滞了滞,全当她是宿醉后遗症,开口却磕磕巴巴:“那那那我跟棠棠他们去了。”

卿蔷“嗯”了一声,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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