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133)
“嗯,我喝醉了。”他很好说话地应声,“所以我想过分一点。”
他忽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视野一暗,感官更加敏锐。
唇上的触感柔软而炽热,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江惊岁彻底懵了,潮湿的水汽混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一并侵袭过来。
几乎是避无可避。
太近了。
他的气息也烫。
江惊岁的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湿漉漉的热烈。
被她强行按下去的心跳声复又雷鸣般地响起,江惊岁几乎有点喘不上来气,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
“江惊岁。”他的手还遮在她眼睛上,只稍微向后撤开一点,鼻尖碰着鼻尖,说话间呼吸近在咫尺。
若即若离的一个吻悬停在她的唇角。
“为什么说好的话不算话呢?”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藏着某种情绪。
明明他这话没头没尾的,江惊岁却神奇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怔了怔,鼓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去,她的视野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她却能想象得出来他问她这句话时的样子。
安静一会儿,江惊岁忽然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地道歉:“对不起。”
那还是高三的时候。
十月底,三中开始期末考试。
成绩发下来,连祈总分还可以,但语文成绩有点不能入眼了。
江惊岁搬着椅子转过身去,一脸震惊地指着他的语文试卷:“八十六分?你语文居然能考不及格?”
连祈从桌洞里摸出来另一只试卷,及时地盖到语文卷子上:“你看这个,数学一百四十六。”
“我不看这个,我就看你语文。”江惊岁把他压在最下面的数学卷子又拽出来,试图让他正视这个残忍的现实,“你这偏科偏得也太厉害了吧?”
连祈懒洋洋地靠着墙,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有些犯困,手肘抵在桌沿儿上,单手撑着下颌耷拉着眼皮,带着点困意地说:“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好不好。”江惊岁把窗帘拉上一点,“北安大往年的分数线好像都在六百四五左右,你总分正好悬在这儿了,你要是再不学学语文,不一定能进这个学校。”
闻言,连祈抬起眼梢看她,片刻之后,冷不丁地问她一句:“江惊岁,你想我考这个学校么?”
江惊岁眨了眨眼,说:“我想去这个,你不跟我一起吗?”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约定。
连祈歪头看她片刻,而后漂亮的眼睛一弯,点头:“行。”
先提起这个的是她。
到头来说要放弃的也是她。
连祈的头脑很清醒,他确实没醉,但隐秘的情绪被酒精放大,他确实也很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说过的话不算话?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
说放弃就放弃。
说忘记就忘记。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连祈再梦见那个混沌的雨夜,都是她不曾回头的决绝背影。
江惊岁的呼吸有点不稳:“你那天,等了我很久吗?”
“很久。”
“对不起。”
道歉是最无力的一种方式,可她好像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
“我不想听你的道歉。”他低低地说。
遮住她眼睛的手放下,他偏过头又吻过来,所有不曾宣之于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藏不住。
……
江惊岁一夜都在做梦。
梦境支离破碎的,一会儿是夏夜里混沌的大雨,一会儿是梧桐树下模糊的身影,一会儿又是那句低低的“所以我想过分一点”。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一整个上午,手机都很安静。
江惊岁有点不在状态,脑子里总在回想昨天的事,心不在焉地挨到午饭时间。
没跟同事一起,她打完饭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了。
秦免难得来员工食堂用餐,一眼扫过去,从人群中找到江惊岁,端着餐盘过去坐下:“哟,岁总,你这都成国宝了,昨天干什么去了?”
江惊岁捏着勺子,没精打采地寻声抬头,看到对面座位坐下来的人是谁之后,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来:“你来得正好,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
“你说,人喝了酒之后,还会记得发生的事吗?”江惊岁是真的很想问连祈,还记不记得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那得看喝多少了。”秦免很有经验,不慌不忙地说道,“微醺,肯定记得,要是真喝醉了,那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是不好说了?”江惊岁问。
秦免看她一眼,俨然一副长辈看小孩的慈祥表情:“岁总,你还是不懂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