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65)
随意得好像之后的人生一样。
她常常会想,血脉相连的关系对于父亲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漫漫人生中不经意的一场错误,还是生命旅途里随时随地可以抛弃的东西?让他能够那么轻易地放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好像她和他,从来都没有关系一般。
后来知道了真相,她找了许多以歌颂父爱为主题的电影,诸如《美丽人生》、《当幸福来敲门》……电影那么感人,她却是连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窗外的鸟鸣声把段凌波从光怪陆离的梦中唤醒,她坐起来,一股强烈的疼痛感袭遍全身,她强忍着不适环顾四周,满目的白色与隔断帘,陌生而又熟悉,让她微微有些错愕。
蓝色帘子被风吹得微微摆动,窗户外头刚抽出新叶的大白杨,昂扬地立在春日的阳光里。
哪有什么葡萄啊?她自嘲地在心底笑笑。
更何况,她已经不吃葡萄好多年了。
“你醒啦,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听到熟悉的声音,段凌波嚯地瞪圆了眼睛,满脸倦容的陆生尘猝然映入眼帘。
他看起来貌似没有休息好,神色倦怠,眼皮耷拉着,眼袋下有浓重的青色,一副接到电话匆忙赶来的样子。
段凌波出于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接话。等看到陆生尘茫然的眼神,意识到他在等她回复时,才恍然惊觉,话直接脱口而出:“你昨晚没睡好吗?”
陆生尘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眼底,方才反应过来:“啊,临时接到通知,要交一份小组作业,还挺着急的,一时半刻也找不着组员,我就一个人做了。后来实在太困,一不小心趴桌上睡着了。”
这么急还来看她,她听完只觉愈发内疚:“很急吗?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不会。”陆生尘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话不假。
凌晨时,看差不多收尾了他才眯眼睡的。醒来便收到了老四的消息,吓得他赶紧往校门口跑,匆忙拦下一辆出租车。
大概是脸色属实难看,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小伙子,没休息好啊?”
陆生尘本来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因为老四的短信,属实吓懵了,此刻精神得很,只是情绪有些糟糕。他望着前方空旷的街道,嗯了一声,又问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一眼,大概也猜出了点儿什么,问他:“很着急?”
“嗯。”
见前边没什么车,司机说:“好,那你坐稳了。”
陆生尘也没想到这个出租车司机这么猛,这飙车速度,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平日里大约30分钟的车程,他不到15分钟就给他送到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陆生尘慌忙从车上跳下来,扔下一张100元,也不顾司机在后头大喊“还没找零”,疯了一般往住院楼跑,之后又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段凌波的病房。
他不过就睡了个把小时,眼圈黑是肯定的。
但即便如此,在他身上也看不到丁点儿恹恹的痕迹,他这人好像从来都没有丢脸的时刻。总是那么耀眼明媚,明朗得像天上的太阳。
不像她,不论什么时候与他见面,都会显露出自己最为尴尬的模样。
这次更甚。
皮肤苍白,脸色憔悴不堪,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头部的伤口还贴着纱布,右手指关节上打着石膏,简直不堪入目。
她算是发现了,当你越想要在一个人面前好好表现时,越努力,往往越容易丑态百出。
段凌波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好半天,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一直跟她待在一块儿的沈梓溪嘞?她怎么不见了?
段凌波猛地抬起头,问陆生尘:“你有没有看到沈梓溪?她去哪儿了?她还好吗?”
在她微仰脖子的刹那,陆生尘瞧见她白皙脖颈上明显的红痕,眉心瞬间拢作一团:“她昨晚陪了你一晚上,刚刚有事出去了。你放心,她没受伤,倒是你,我特别想问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身的伤?”
听到他问,段凌波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和沈梓溪一块儿回学校,路上遇到赵媛和一群穿着打扮特别社会的人。那些人一看到他俩,便将目光转了过来,脚步也跟着朝她俩这边移动。
段凌波立马觉出不对劲儿,心想来者不善。她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接触,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也谨记A大的学生手册,寻事斗殴是要记严重警告处分的。她可不想辛辛苦苦上学多年,一天天地净往图书馆里钻,到头来却换个取消学位证的下场。
段凌波拉上沈梓溪的胳膊,准备绕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