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229)
说起来, 他们领证领得有些过于仓促,又或者说,多多少少带着点儿意外。
刚开始二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很久, 双方各执己见, 各有各的说法,不过没有人提出要迅速结婚。
陆生尘说的是明年,段凌波则认为要再等等,两人没法达成一致意见, 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然后二人又开始谈同居的事, 这点段凌波倒是无所谓,在陆生尘提出搬去他家时,她几乎没多想,便同意了。
谁知,整个2018年会过得那般忙碌,特别是到了年底, 出不完的差、见不完的人, 忙得昏天黑地,让两个本该甜甜蜜蜜生活在一起的人, 时常分隔两地。
段凌波在朔城, 陪同葡萄牙客户在某个家具厂参观,陆生尘则飞到了海南, 跟当地某家旅行社谈合作。合同金额庞大,所以随行人员较多,谈了好多天, 才谈下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答案。
等到陆生尘在一堆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时间已至傍晚,他拿起手机看了眼, 发觉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去五天。而段凌波最近好像也忙得无暇分身,几天来给他发的消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陆生尘忍不住拧了拧眉。
江洋喊了他一声,问他一会儿去不去海边走走,反正来都来了,不逛白不逛。
陆生尘望了眼窗外灰蓝色的大海,这一天的天气说不上有多好,天空灰蒙蒙的,海浪翻滚,这种天说什么也不适合在外头行走。他很果断地表示拒绝:“不去。”
江洋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啧了声,道:“行,那我去找别人。”
陆生尘点了点头,正准备回楼上休息的时候,听到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沈梓溪的号码,他微微一怔。下一秒,陆生尘划开手机屏幕。
沈梓溪说她在朔城出差的时候,意外遇到了段凌波。碰巧她身体不舒服,她便陪她一块儿去了趟医院,动了个小手术。
其实沈梓溪的语气极为平静,话语间无不透露出这是一个极小的手术,完全不用担心。
可是听筒对面的陆生尘显然没有感知到她的意图,几乎是一瞬间,他听到脑子里嗡的一声,警铃大作。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早晨,他在梦中被沈梓溪的电话惊醒。
当时她哽着嗓子同他说话,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开始不受控制,他的命运自那通电话起发生转折。
尽管理智告诉他段凌波不会离开他,可是情感上又万般惶恐,他忽然感到极度不安。
直到现在,陆生尘仍旧无法释怀,又或者说,对于那通电话有着莫名的恐惧。以至于七年后的今天,一样的人,一样的说法,叫陆生尘无端生出几分恍惚。
他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海,可是眼前仿佛空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还是助理卢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担忧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了。连问数声,陆生尘才好似回过神般,喉结滚了滚,让他帮忙订一张飞往朔城的航班。
陆生尘大概是真的吓坏了,抓着手机就往外跑,连行李都没拿,只是不忘叮嘱卢克:“订最早的一班。”
等到航班降落在朔城机场,陆生尘又飞快地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沈梓溪电话里提及的那家医院。
在路上陆生尘忍不住在想,段凌波怎么了,她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告诉他?越想越慌乱。着急忙慌地付了车费后,陆生尘便朝病房奔去。
其实段凌波只是做了一个阑尾炎手术,她是在午休过后突然被下腹剧烈的疼痛给痛醒的。当时沈梓溪就住在她隔壁,段凌波颤抖着手指打电话给她,让她陪自己去医院。
腹部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从酒店房门出来时,她几乎有些走不动道。直到从手术室出来,麻醉劲儿还未消,她才慢慢恢复过来。
缓过那阵劲后,段凌波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在叮嘱沈梓溪别告诉陆生尘后,就在病床上躺下了。因此在深夜看到陆生尘火急火燎地踏入病房时,她感到十分意外。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才会在这样一个落雪的天气里,脑子昏沉地出现了陆生尘的残影。
待那道身影慢慢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段凌波才恍然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然后就是心酸。
因为陆生尘看起来实在是太糟了,脸色苍白,胜过医院雪白一片的墙色。满脸的汗,表情严肃,嘴唇毫无血色,就好像,刚刚动过手术的人不是段凌波,而是他一样。
大概是过来得急,明明在海南出差的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就匆匆忙忙飞来了暮雪纷飞的朔城,一身风雪。
段凌波感到心情复杂,她轻声喊他,问他:“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