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218)
原本挡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山,现在变成了两座。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一下子又退回了原地。也许比七年前更糟,鲜血淋漓。
第85章
段凌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又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躺在朔城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很静,只能听到盛夏的蝉鸣。
夏天短暂得如同一场流星雨。
汗水、炙热、黏腻, 所知所感皆是短暂而匆忙的, 当年留下的那抹阵痛却绵延无期。一切都在她面前消失,还有年少时追逐的那道身影,也像流星划过夜空般消逝。
等她睁开眼睛醒来,竟然还会生出巨大的怅然若失感。脑袋好似遭受重击, 昏昏沉沉的。
那些过往的记忆, 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扎在了她胸口,在她心上豁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痛得无法呼吸,只要想到那些过往就无法冷静。段凌波飞快地停止思考,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往公司去。把自己困在办公室里, 不断翻译稿件, 不停敲击键盘,校对、检查, 机械地接受工作指令, 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那天沈梓溪过来找她吃饭,告知她下个月要结婚的消息, 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来参加她的婚礼。
饭点的商场人来人往,人声喧嚷如闹市,世界是欢喜聒噪的, 只有她, 好像陷入了某种思想意识领域的黑洞,与外界隔绝。
段凌波反应了好久, 才好像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告诉她:“恭喜啊,我过几天要去欧洲出差,不过六月肯定能赶回来。”
“那就行。”沈梓溪笑着说,“最好是能带着陆生尘一块来,你们......和好了吧?”
段凌波瞧着锅里的红汤翻滚,各种丸子、蔬菜混杂在番茄汤里,思绪也好像混杂在里头,像是被烫着,短暂地麻痹了一下。时间在沸水里翻滚了一遭,她才恍然地点点头:“嗯。”
不知过了多久,沈梓溪忽然跟她说:“我前几天又碰到林景了,我给几个关系亲近的大学同学发了邀请函,他不知从哪听说的,在我们公司楼下等我。”
是很寻常的一天,沈梓溪到公司楼下等严恒来接她,刚走出一楼大厅的感应门,忽然被人拦下。
他们经常在工作上有往来,但最近由于沈梓溪开始跟进别的项目,不再跟他对接,算起来,他们也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林景还是跟从前一样,一身西装革履,面容俊美,只不过五官变得冷漠而坚硬。他笑着问她:“听说你要结婚啦?”
沈梓溪微微愣了一下,回以微笑,说是的。
“恭喜啊。”林景看着她说,半晌,又补了句,“对不起。”
毫无缘由的一声道歉,仿佛迟到了数年。
沈梓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说,人们在道歉时,是期望得到原谅,还是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啊?”
林景愣了愣:“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在严恒的车慢慢向他们靠近时,林景突然问她:“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对吧?”
沈梓溪扬了扬眉,说或许吧。
但她知道,绝无可能了。
青葱岁月里的暗恋、孤独、仰望,筑成了她年少时的梦,不是成为好朋友可以替代的。加之后来受到的伤害、痛苦,也没办法让她轻易说出原谅。
他或许是真的变好了,不再同年少时一样风流浪荡,知道如何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如何珍重,但那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沈梓溪往碗里捞了两颗撒尿牛丸,非常平静地开口:“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他的场景,就在我们高中的校门口。”
她想了想:“那时候大家有说有笑的,并肩走进校门。只有他是一个人,单肩背着一个书包,走路很快,像一阵清冷的风。”
“那时候我的体型跟现在相差很多,看着他只能远远地观望,不敢向前。但我那时候就想,不知道成功追到这样一个人感觉如何。”
段凌波问她:“你感觉如何?”
沈梓溪扯了扯嘴角,有几分自嘲地继续说:“后来追到了,发现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可能因为是初恋吧,所以我总是能够轻易地原谅他,总是割舍不下。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走向了新生活,初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段凌波附和地点点头,又听她说:“不不不,我跟你不一样,陆生尘可是你的初恋。”
段凌波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两个字,她的初恋啊,现在又在哪里呢?
*
段凌波最近睡得不太好,每天都得靠褪黑素入眠。可是每当拿起那瓶黑色的罐子,又总会忍不住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