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于她(226)
荆郁伸手一指前面的猫耳山。
“这林子很大,我走不出去,怕他们找到就找了一棵树躲了起来,因为是深秋,白天还好,晚上就冻得人根本闭不上眼,饿是真的饿冷也是真的冷,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一个人。”
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荆郁语气明显轻快起来,“那天太阳很好,我在树上补觉,以为夜里铁定是又要在树上熬一夜了,可我睡着睡着,就隐约听到林子里哐当哐当有节奏的敲砸声,我以为是绑匪找来了,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树下砸核桃,她很逗,明明是一个人嘴里却不停的自言自语。”
“我就在树上看她砸核桃,当时第一印象是,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荆郁说着说着轻轻笑起来,好像那一幕现在就在他眼前,他沉醉地回味着。
“我在树上看了好一会,看她差不多砸完了,起身要走时,我故意使坏吓她,她果真吓得鬼哭狼嚎翻滚下了山。”
“呵呵,我挺坏的是不是?”
江笙没理他。
“后来也不知道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心疼她那点核桃,她又壮着胆子回来了,再后来我跟她住进了她家,她对我很好,我吃不惯那些猪才吃的糠菜,她就会给我包饺子,偶尔还会从嘴里省出好吃的给我,给我洗衣做饭,为我半夜爬起来烤红薯烤板栗,天长日久我们渐渐对彼此都有了好感……”
“呵。”
荆郁被这声冷哼打断,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后来有人来接我,我本想跟她告个别,或者……想问她会不会来找我,或者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没等来,荆雅南的秘书打电话说因为我失踪的事老头重病让我立刻回去,我没办法只能留了信先走了。”
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继续时,荆郁又开了口,音色比之刚才沉郁几分。
“谁能想到这就是一场骗局,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荆雅南宋朝云找来的,而是荆淮南发现我跑了又让人封锁消息寻着踪迹把我骗出村子抓了回去。”
“等劫匪联系荆雅南,我被绑架的消息才传到荆家。”
“对方提出让荆泰退出七里河项目并且要求荆柏安、荆雅南、荆淮南等一众持大比例荆泰股份的股东在一个月内稀释掉自己手中一半的股份。”
“呵,利益至上,骨子里流的都是自私自利血液的荆家人怎么肯?”
“可谁都没想到荆雅南是个痴情的情种,宁可弃公司的利益不顾,稀释自己的股份,也要满足绑匪的要求,但是他要救的不是我,是跟我一起被绑的他的“私生子”。
“你说血缘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宁可放弃所有救跟他毫无血缘的“私生子”也不给自己亲生骨肉留一丝一毫生机。”
荆郁轻嘲着,听不出有多少哀伤,语气平静地就好像在叙述着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贴心的情人早就跟荆淮南勾搭在一起了,这件事能做成又怎么能少了他那一环呢?”
“可笑的是他的秘书还是个男的,堂堂荆泰执行总裁居然是个同性恋。”
荆郁笑得极其讽刺。
“我被整整关了半个月,那半个月……”只说到这里荆郁情绪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但不多。
他吞了吞喉结继续道:“那半个月的生不如死,怕是你做梦都想象不到,可我还是挺过来了。”所以他又与她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也好,这样好像他们终于能近一点了。
“其实说起来我跟她也没什么差别,被这样的父母强行带到这个世界,谁又想来了?”
“那你母亲呢?”江笙终于接话了。
母亲?世间多么美好的称谓。
“她?呵。”荆郁笑道:“事情结束三个月她还在国外享受她的美妙人生呢。”
荆郁看她不再问了,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到国外四年多,早就忘了之前的那些事,再之后我和她在南城重逢……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中间荆郁回忆了一遍两人的过往还有一些从他嘴里讲的她从不知道的事。
“我啊……”几许寂寥几许遗憾又带着几许满足。
“活了十多年就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可我喜欢她,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烟火气,喜欢她为了生活为了在乎的人的那点小心机小算计,喜欢她身上那股生机勃勃的韧劲,喜欢她看我笑对我好满心望着我的样子。”
“像一股永远不会退却的暖阳,热乎乎的被她拢着。”
“我以为我们就算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狼狈收场,这样快,眨眼之间,什么都没了,她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