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意(78)

作者:休屠城

周聿白垂眸,浓密睫毛掩过眸底精光,颔首:“我自有打算。”

第二日丁骞从地下酒窖出来。

他还是昨天那身装扮,只是黑衣黑裤上干涸的血污并不明显。

明显的是他高大精壮的身体,宽肩猿腰,肌肉紧绷。

脸已经洗干净——

极短的寸头,相对于五官长相,他的气质更夺人眼球。

凌厉得像一把刀。

一把锋利、嚣张,冒着寒光,随时都能出鞘见血的冷兵器。

如果说周聿白是峭壁上的雪莲花。

那丁骞应该就是一块溅血的冰刃。

为了护送酒窖那位出逃欧洲的雇主,丁骞一行人死伤不少,在巴黎就出动了八部车。

还是暴露了。

“多谢周先生的援手,我朋友已经醒了,现在想请周先生借一步说话。”

丁骞侧身,请他去酒窖跑一趟,“周先生您应该是个生意人,有桩买卖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周聿白在沙发上坐着,挡着身后的钟意。

他知道钟意不喜欢丁骞。

他若有所思,最后长腿一收,理理雪白衣袖:“有幸受邀,丁先生带路。”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丁骞想起点什么,语气平静回头扔给钟意一句话:“别告诉你姐。”

钟意差点跳起来。

她当然不会!

周聿白在酒窖待了很久。

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

等周聿白从地下室出来,钟意明显从他眼底看到了野心。

她忧心忡忡跟在他身后。

他温声安慰她:“没什么事,只是帮他们脱险,不需要我们做任何事。”

丁骞洗了个澡。

换上了周聿白的衬衫西裤,拎着公文包,戴上名表,金丝眼镜,假发。

摇身一变成了商务精英,进城办事。

钟意和周聿白的这趟度假,本来后面还有行程。

现在也全部取消,两人每天在别墅里散步遛狗。

没有机会再去巴黎各餐厅品尝美食,周聿白也没请厨师上门。

钟意包揽了做饭的任务。

她煮糖水真是一把好手,做饭差强人意。

好在别墅里尽是西餐食材,烹饪简单,也不过分讲究厨艺。

周聿白也会挽袖过来帮忙。

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下过厨,也就是看着别人上手,再看着钟意,过去给她搭把手。

也要准备酒窖那位病人的一日三餐。

他亲自端过去,再聊几句。

丁骞好几天没有回来。

回来时又换了一身衣物,破洞牛仔裤和花衬衫,戴着墨镜和长假发。

琴包里鼓鼓囊囊。

当然不是乐器。

那琴包搁在地板,发出金属的冷酷声响。

钟意在厨房用牛奶煮糖水。

欧洲买不到国内食材,她去亚超挑挑选选,也拼凑出几样。

她心情实在不妙。

这几天胡思乱想,很需要吃点甜食压压惊。

好像酒窖那位先生也喜欢她煮的东西。

周聿白说,这个人是华裔,祖上也是从南省迁过去的。

钟意看见丁骞心情更不妙。

她就是没由来对他排斥,不喜欢、讨厌,甚至恨到牙痒痒的地步。

他害了她姐姐。

丁骞也从不跟钟意搭话。

他目不斜视路过厨房,闻到甜甜的香气,脚步倒是顿了顿。

侧首问她:“煮糖水?”

“嗯。”

“给我来一碗。”

钟意冷冷淡淡给他盛了一碗,不耐烦搁在桌子上。

转身上楼。

丁骞舀勺喝了一口,冷戾面色倏然平静下来。

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他也熟悉这个味道。

那家糖水店,那个笑起来怯怯又腼腆的女孩,在夏日的夜里,站在他面前像朵晚香玉,端着糖水塞进他手里。

后来她会跑到他简陋的住所,酷热的夏日,守在热腾腾的炉灶前。

专门为他煮一碗糖水。

十几岁的恋爱,光明和黑夜的交缠,好像是一场没有出路的绝境。

幸福和痛苦一直交替。

她抱着他哭了太多次,后来渐渐就不爱哭了。

连他把死讯传给她,都听闻她没掉过一滴眼泪。

丁骞只喝了一口。

哐当把那碗糖水推开,抑制着血管里迸发的痛苦和冲动,霍然起身,面色冷酷地朝楼下走去。

几个人在别墅互不干扰地住了几日。

最后丁骞要带着人走,周聿白也要带着钟意回国。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也不需要任何告别词。

丁骞临走的时候还是找了钟意。

那时候钟意和周聿白在书房下棋,两人肩挨着肩,脑袋凑在一起,看起来就是情侣间的亲密。

这才是正常人的世界。

“你姐还好吧?”

有周聿白在,钟意起码对他收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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