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317)
但她没有料到阿尔文说:“不对。”
男人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只是程序,是意识体,是代码,你作为人工智能,想对我做什么都易如反掌。”阿尔文说,“如果你真的只是希望我进入新世界,忘掉一切接受一个新身份——你随时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那么你为什么要带我看源处理器?为什么要告诉我水谷苍介的所有计划……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他?”
“你另有计划。你并不是完全站在水谷苍介那一边,对不对?”
忒弥斯微微眯眼。
“你不肯告诉我所有人类会被运输到哪里去,却肯把整个新世界最重要的源处理器的运作原理全盘托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现实世界,我已经死了,对吗?”
“即使我没有死——你笃定我不会再醒来了。因为你知道我有异能‘愈合’……这只说明一件事。有人毁掉了我的精神元腺体——”
阿尔文的精神元腺体长在心脏内部。
仿生人捏碎阿尔文的心脏后转身离开,月光也随之黯淡,唯血腥气长久盘桓,阴魂不散。直到有人走上楼梯,在门前停下,高跟鞋“哒”、“哒”。“她”推开门,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一件时髦的雪白胶衣,留一头灰黑色短发,干脆利落,长至下颌,随行走微微摇摆,露出脖颈后的一行小字。
“她”也是一名仿生人。
鲜血从游戏舱内汩汩流出,顺着地板蜿蜒,黏了满地,但“她”并不介意。
“她”一路走到阿尔文面前,垂眼凝视片刻,轻轻开口,无声地念了一个单词。
“Alvin”。
“她”的手指轻点阿尔文眉心,顺着鼻梁下移,游过嘴唇,最后停在胸膛上。
那儿有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窟窿,能直接看见几乎停跳的心脏。
连“愈合”这样的自发性异能也无法被唤醒——这说明腺体基本上被完全撕裂,无法催动精神力,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慢于鲜血流逝的速度,阿尔文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惨青灰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变作一具冰冷尸体。
然而,“她”从口袋里摸出什么——
一枚注射器。
针头挑开模糊血肉,刺入心脏,轻轻一推,将针管内纯金色的液体全部注入。
那应该是某种提取物,有着惊人的活性。因为下一秒,几乎是瞬间,接近分崩离析的心脏碎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黏合在一起。心室、心房、毛细血管、软组织,然后是骨头和皮肤……
阿尔文倒映在“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依旧昏迷不醒,然而身体已完好如初,仿佛刚刚那可怖的血窟窿和满地碎肉只是幻觉。
——忒弥斯结束视野同步,睁眼重新看向阿尔文:“你很聪明。你说的没错。你死了。”
“……是水谷苍介派的人?还是本杰明?”面对自己的“死亡”,阿尔文似乎表现得很镇定。
但他的小习惯出卖了他——他说谎的时候根本不敢看人:“那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我藏在哪,你只是在等这个机会。”
他在害怕。
忒弥斯摇头:“都不是。‘杀死’你的另有其人。”
“是谁?”
“不重要。”
“贺逐山呢?”阿尔文眼眶微微发红。
那种狠戾已经再无法压抑了——仿佛只要忒弥斯点头,下一秒,阿尔文会把全世界拖着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他很好。”原来他畏惧的不是自己会死,忒弥斯想,“他不会死。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点我可以保证。”
“所以事到如今,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会再醒来见到他——你依旧不肯进入新世界吗?”
阿尔文说:“不。”
“为什么?我不理解。明明你……明明你们人类最害怕死。又是你们人类最需要爱。”
阿尔文眯了眯眼,似乎对她的表达方式感到吃惊,他一定有一瞬非常想向忒弥斯解答这个问题,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笑几乎轻蔑:“即使我说好,你会放我离开去见他一面吗?”
“不会。”
“哪怕五分钟?”
“不行。”
“那不就是了。”于是阿尔文耸肩,“如果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对我来说,别的人和事都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剥夺了阿尔文的意识。
男人合上双眼,在原地站定,仿佛只是睡着了,是一具俊美的古希腊雕像。忒弥斯就那么打量他,直到“阿尔文”——或者叫“1182”按指令出现,才回过神。
她伸出手,从阿尔文头顶抽走什么——她将那只小光团投入源处理器,奇异的是,光团没有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