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196)
其实他是个习惯被人点烟的家伙,从姿势就能看出来。毕竟他对外的身份是赛博病心理师,和徐摧一样,擅于周旋在非富即贵的任务目标身边。那样的Ghost令人着迷,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又像猫一样轻佻,会眯起眼睛吐烟看人……
但此时,他凌厉的下颌线只展露着主人的脆弱和惶恐——
Ghost确实是个疯子,一贯行走在善与恶的边缘,心肠冷硬,下手无情。但他心里也有柔软,那柔软处私自藏了个人,藏了那个此时此刻,他不敢与之对视的人。
“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走,”贺逐山看着烟火,转开话题:“从北边突围,把沈琢弄醒——”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秩序官忽然打断他。
贺逐山皱眉,掸了掸烟灰:“达尼埃莱胡说八道,你不要——”
“看着我。”阿尔文低声道,“看着我,回答我。”
他的话很平静,却有一种无法反抗的威严与强势,简直像命令,贺逐山不得不看他。
秩序官那双漂亮的灰褐色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你,”贺逐山闭眼,“别这样。我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你会希望我爱上别人吗?爱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而不是你。”
就因为这一句话,贺逐山觉得心口刺痛。
他希望吗?当然不,他不仅不能接受,甚至连想象一下都做不到。
但他只是抽了抽鼻子,对阿尔文露出个飞快的笑:“随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阿尔文笑。
他抬腿就要走,逃离这个地方。但刚擦撞阿尔文的肩,就被人狠狠钳着手腕一把带回来。阿尔文抓住他,把他压到墙上,离他那么近,像是要强硬地闯进他整个人深处:“回答我。希望,还是不希望。”
贺逐山无法回答。
他与阿尔文对视,用一种冷淡的、无所谓的眼神。但他依旧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偏执野火,那么热烈,贺逐山不慎跌落。
最终是阿尔文主动退一步,用视线描摹贺逐山的眼睛、鼻梁,以及柔软的嘴唇。
然后他听见秩序官轻声说:“你怎么舍得我爱别人?”
一点火光在这时掠过,贺逐山趁机抽手,从阿尔文怀里逃出去。他飞快瞥了眼窗外,尽全力把刚刚的一切全当不曾发生:“你……仿生人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快,干扰器没剩多少了。我们现在就得走。”
他逃一样离开这个房间,背起沙发上的沈琢。
沈琢小臂上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置,此时感染发炎,整个人在昏迷里高烧不退。贺逐山环视四周,没看见达尼埃莱,只好打开通讯器。
达尼埃莱说:“北侧废弃工厂仓库里有一辆改装车,是那不勒斯以前留下的。只有传统机械钥匙才能打开,我把它放门口了。”
“你去哪了?”
“……我等下在仓库和你们汇合。”
贺逐山皱眉,一点不赞同这种私自行动的任务态度,但对方已经“啪”一下把通讯掐断,贺逐山火气也跟着上来。
他不会哄人,从小到大都不会,除了在蜗牛区遇到的那个例外,于是他烦躁地摸了把白玫瑰,转头就要出门,秩序官却在这时拉住他。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从急救包里抹出枚创可贴,垂眼贴在贺逐山耳下:
贺逐山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有一条小小的、微不可察的血口。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仿生人,奇怪,他们包围圈很不均匀。
三人顺利抵达废弃工厂,一枪打爆铁门锁孔,长驱直入,闯进仓库。
仓库里烟尘飞舞,连贺逐山都忍不住打两个喷嚏,那辆改装车就躺在正中,被一块白布压盖。贺逐山捏着鼻子掀开,看见车身上有颜色分明的油漆涂鸦——两个白发小孩大笑着,在草坪上追踢一只瘪了气的足球。
贺逐山上车,把钥匙勉强插进打火孔。仪表盘上闪烁片刻,浮现出一面杂乱的投影。贺逐山顿时愣住,那是徐摧。
徐摧正叼着根烟,伸出一只手,皱眉调整摄像头的方向。
他对镜头笑了笑,点燃烟,眯眼吐了个烟圈,然后看着贺逐山说:“其实我不希望有人能看到这条视频,但如果你看见我,说明兰登的歪理是对的。他说伊甸终将走向灭亡,因为伊甸园太渺小了,我们蜗居于此,只会被洪水猛兽冲得无影无踪……”
“觉醒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是所有人类。”
“我从小到大都在反抗达文,反抗公司,反抗极/权,反抗消费主义,反抗资本将人物化成机器,但是没有用,都失败了。我见过一群又一群人冲上去旗鼓呐喊,但最后牺牲都被遗忘……因为人们不在乎,他们心甘情愿龟缩在信息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