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就是觉得，和你有点像，炸毛的样子。”

陆眠摸了摸自己头顶那几根因为自然卷而翘起的卷毛：“......”

“本来是想直接送的，”江沉扭过脸，彻底不看她了，“但是你好像很介意申婷婷扒我的绳子，我想，这东西对你们女生来说，大概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临时加工了下。”

陆眠愣住。

其实她那时候并不明白晚上把她叫出来，只为送一件礼物这种浪漫本身，对刻板守正的江沉来说，就已经是件离经叛道、十分相当出格的事。

但在那一刻，陆眠瞧着他躲闪不定的目光，突出滚动的喉结和下抿的嘴角，心脏突然不规律地跳动。

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探过身，双手贴上他的脸颊，将他的头转过来。

四目对上，心跳同频。

陆眠眼里又流出了那种极少见的侵略性，隔着极近的距离，她轻声喊江沉的名字：“你知道送人皮筋代表着什么吗？”

江沉有一瞬错愕，随后反应过来，回以更晦暗的目光。

而后，电话就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刺破水一样的暧昧，两人都是一震，随即分开。

江沉蹙起眉头，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几秒，挂断。

但电话还是接连不断地打进来。

陆眠已经拉开距离，看江沉有点犹豫，“你可以先接。”

江沉这才接起来，抬头瞥了陆眠一眼，摁下免提，里面传来男人的骂声，背景里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男人恶狠狠地问江沉有没见到申婷婷。

“□□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就打她两下，居然敢离家出走！下次是不是要造反啊？！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背景里那个女人哭声越来越大：“你少说几句，孩子马上就高考了。”

“江沉你帮帮阿姨，你和婷婷关系好，帮忙找下吧，这都快凌晨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弟弟还在发烧，我也没法出去，只能拜托你和其他同学......”

江沉摁了电话。

安静许久，江沉站起身，“她应该在操场。”

“每次她和家里吵架，都会到那里去跑步，一直跑到吐血进医院，或者坐在台阶上，把自己割得鲜血淋漓。”

“不能把地址告诉她爸爸妈妈，或者干脆打晕带走吗？就非要你去？”陆眠坐在原地，仰头看他。

“你明明知道我会不高兴。”

江沉迟疑几秒，还是和她说抱歉：“她精神不太稳定，要是没看到我，她会想出几百种折磨自己的法子。”

“所以你就让自己回去，在接近凌晨，还下着雨的晚上，”陆眠眸子泛冷，灯光下仿佛碎冰碰撞，“今天还是我生日。”

她平时一直是脾气好到没有脾气的样子，虽然冷淡但也很少给人以压迫感。

现在这样，已经是非常生气了。

江沉也是在这时候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面前坐着的，是陆家的小孙女。

是和那些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明星一样，一个侧脸，就会引发全网讨论的......出身自豪门的孩子。

不管再怎么温和，生气时也是傲慢的。

有那么几秒，江沉甚至觉得，她现在这副委屈又生气的样子，要是被她的哥哥或是顾维骆看到，大概会心疼到不行，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而不是像他这样，摆着张冷脸，一本正经的和她分析生日和他人安全的重要性。

最后得出申婷婷的事更紧急的结论。

“这里离你家并不远，便利店24小时营业，你待在这里会很安全，我会拜托店员给你一杯热可可，”江沉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犹豫了下，轻轻盖在陆眠的肩膀上。

“我会拜托老于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今晚的事我很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但是我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陆眠坐在原地，看着江沉安排好一切，踏入雨夜，在他转身的刹那开口，“你知道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和申婷婷比我更重要，没什么区别。”

江沉皱起眉头，他很确定他刚刚说的并不是申婷婷比她更重要。

又是许久的沉默。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他没有说完后半句，转而道，“我以为，你有那样的父亲，会更理解她的。”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情绪介于不解和失望之间。

回答他的是沉闷的一声。

陆眠将刚收到的礼物和校服一起丢进垃圾桶，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第67章 67

后来陆眠回过南港几次，也去过附中，但没和江沉见面。

江沉也没再和她说话。

两人在这方面总是有奇怪的默契。

负责维护房屋的工作人员偶尔会打来电话，说会在半夜看到个少年站在门口，对着一片漆黑的房子发呆，怪吓人的，陆眠面无表情地说赶走就好，挂断电话，从抽屉里拿出她好不容易从英国二手市场上淘来的老黄历，在六月七号和六月八号那两天画了个圈，看了一眼，又丢回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