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这回听懂了。

他缓慢重复：“脚踏两条船。”

“我就打个比喻，别生气......”

江沉打断他：“和谁？”

“这，”主办方看他神情，有点拿不准他这是在故意让他下不来台，还是真不懂，“江总，你故意难为我呢，有些事说太直白了就没意思了吧？”

江沉失了耐心，将人拉到角落：“直说。”

“你真不知道？”主办方看他是没开玩笑的意思，也有些惊讶，“圈子里都在传，说你铁树开花，一下交了两个。”

“一个青梅竹马的正牌女友，”他看一眼申婷婷，“还有个长得特乖的大学生，人都带家宴上去了。”

江沉不说话。

他在生意场上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正经，虽然冷淡，但也不会失了礼数，如今当众下脸已经是非常不悦了。

主办方看出他是真生气了，随口打了哈哈就想走，又被江沉叫回来。

“你刚刚说，”江沉盯着他，“圈子里都在传申婷婷是我女朋友？”

主办方被他盯得直结巴：“差、差不多。”

江沉听完，转身就走。

实验楼里。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电脑上还在跑着下午实验的结果，空调安静地运行着。

陆眠趴在桌上，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开始连环震动，给她吓一跳。

陆眠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接起：“喂。”

“要不要去散步？”

“啊？”

江沉：“我在你楼下”

陆眠揉揉眼睛，还有点，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她看一眼来电时间，疑惑：“现在？”

“嗯。”

陆眠听出他声音里情绪不对，就说了声好，拿上外套出门。

到楼下就看到江沉，穿了件冲锋衣，靠在辆和他气质很不相符的机车旁边，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知道谁又惹到他。

见她下来，江沉一句话也没说，拿着头盔走近几步，抬手戴到她脑袋上，系好。

动作熟练得好像在脑海里演练了几千遍。

陆眠下意识摸了下头盔，靠近的瞬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你要带我去哪吗？”

“嗯。”

“不行么？”

看她仍站在原地，江沉皱了下眉，明明是和平时差不多的冷淡表情，却莫名给陆眠看出点委屈巴巴的味道。

陆眠懂了，他又在撒娇。

为了防止出现之前那样尴尬的情况，陆眠开口，不甚熟练的给他顺毛：“不是，我还有个实验结果——”

江沉盯着她，嘴角已经沉下来了。

陆眠声音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有点像——

实验结果，比他更重要。

眼看着江沉眼中光芒渐淡，陆眠急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是说实验更重要的意思，就是，那个，职业操守，而且材料好贵的......”

“要不，你先等我把实验结果跑完？”

江沉没回，甚至把头扭到一边。

陆眠实在没辙了，伸手拍拍他的头，像哄小朋友那样，但因为这个小朋友太高，她安慰的时候还得踮起脚。

“别那么情绪化，”她说，“我一直在这，不会突然消失。”

“你想说的话，如果今天来不及，明天我也会听的。”

第64章 64

江沉是第一次看到陆眠穿白大褂的样子。

在照片里。

江沉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相框，照片里几个肤色各异的年轻人坐在一块，摆着各种搞笑的姿势，笑容灿烂。

陆眠看起来是里面最年轻的，安静坐在最角落，瞳色很浅，白得晃眼。

她看着摄像头，目光淡淡，没有笑。

“是大学时候拍的，”陆眠看他对着照片出神，顺口解释了句，“好久以前的事了。”

江沉将相框放回原位，却没挪开眼。

“我没见过你大学的样子，”过了会，他低声开口，“就多看了会。”

陆眠愣住，想了想，坐到他旁边，温声说：“其实和高中时没什么两样。”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为一个实验熬夜到凌晨，饿得不行的时候就去食堂点大份的意面，周末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去图书馆打发时间，那里甚至还有上个世纪发行的漫画书。”

江沉轻笑一声：“听起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

“也没什么好和不好吧，我没有想过这些，”陆眠皱眉思索了下，“要说有什么会让我‘过得不错’的瞬间的话，大概就是在那里，没人会问我为什么明明是个亚裔，却长着一头金色头发，只会说，哇你的头发真酷，我喜欢这个颜色，还有你的美瞳。”

江沉：“你大概会不知所措。”

陆眠摇头：“之前会，后来我发现他们只是想借这个话题和我搭讪，就会直接说，我有白化病，耳朵也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