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掠影+番外(99)
曲离和他性格差不多,但是比起做连古馆那种得不偿失的差事,忠诚于纸上的法律,他倒是更现实,只喜欢别人兜里的钱。
他提起衣领,刚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就被衣服上的花香味给熏得直咳嗽。
跟个娘们似的,曲离在心里想着,不过有人帮我洗衣服还不收费就知足吧。
人群吵吵囔囔,咒骂与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每个本该宁静的早晨,商业街每天都从宵禁结束就开始嘈杂。
宵禁结束?那是清晨第一次钟鸣的时间啊,那时候的崔因就已经醒了吗?怎么可能!
他绕过那些堆在路口的马车、商队,捏着匕首,寻找着崔因的声音。
突然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曲离刚要抽刀,那人就挽住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拉拢。曲离立刻持刀威胁,抵住那人的胸口——他和那人的鼻尖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呦呵,好香哦。曲离宝贝今天怎么白天出门了?还来商业街玩呢,你不害怕吗?”那人是他曾经的死党。雇佣兵往往是孤狼,有个生死之交的朋友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在曲离刺杀江免失败前,他们一直在里尔赫斯乱接任务,不过他们倒不会傻到在仲夏眼皮子底下动手,要干掉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管辖范围外的。
栾离这十几年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乌黑半扎狼尾,额前一簇挑白。他同曲离一样是浅蓝色眼睛,同他一样藏着遥不可及的欲望。不过终归是雇佣兵的狡猾与杀气,他们没有袒露丝毫的久违之感,尽管他们已经六年没见过面了。
栾离邀请他进屋,两人在酒桌上碰了一杯,曲离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栾,我要找个人。”他说话的口吻仿佛崔因是他毕生仇敌。
“宝贝你说。”栾离嫌弃似的看着桌上的酒渍,随手抽出手帕想要把它擦干净。
“我朋友的弟弟,矮,吵,金发,绿眼,天天送信的那个。”他闷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顺手捏着栾离的手帕帮他擦桌子,“你这洁癖该治治了,不然没女人会喜欢你。”
“有点熟悉,他最近和这的商霸走挺近——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有个摇铃啥的?”栾离甩手让他直接把手帕扔了,又朝酒馆的后门口努了努嘴,“她经常在那里待着,你口中的那个弟弟这几天天天和她腻乎在一起。”
“摇铃?他……好像有个吧……我不知道。那她今天为什么不在?——等会,她男的女的?”曲离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叛逆期的小鬼不会想要离家出走吧?
“女的,从海峡那边过来的,她有非常重的东方口音,还有臆想症,总是说自己来自宇宙,但是宇宙是啥东西,没人知道——嘶!”他抱怨背后的人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一瞬间觉得恶心无比,他失陪说是去洗洗,落下曲离一个人在椅子上盯着后门。
最后曲离把酒一饮而尽,不想再等他回来,直接再次抄起匕首,直奔后门口。一看太阳位置,也不算太早,所以他觉得那两人应该是还没来。
他打算找棵树先躲着,奈何这商业街附近大树都被砍伐,只剩下屋顶的砖瓦片可以勉强藏身。曲离直接蹬墙而上,藏在房脊的另一侧。滑溜溜的青苔差点让他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找准受力点,刚一趴下,他就差点打滑滚下房顶。
好了,现在可以小憩一会了,曲离悠哉地想着。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太阳晃了晃他的眼睛,他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慢悠悠地扶住房脊,往下一看,如栾离所说,一点不假。
那个女人的旁边睡着一头大得可怕的绵羊,她一边摸着绵羊,一边又和崔因说着些什么。他们看起来很高兴,女人眉毛弯弯,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听到好玩的话直接放声大笑,也不在乎自己的淑女形象。而崔因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不停说着逗她的话,情之所至还手舞足蹈。
曲离脑子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免得崔因被吓得不敢回家,谢伦还得找他麻烦。
但这时,栾离已经喝完了酒,悠哉悠哉地从后门出来了,他极力回避着这两个人,明明已经背过身去了,但还是回头瞥了崔因一眼,上下仔细打量后,他竟扯着嗓子叫起来:“曲离!!!”
这可把崔因吓得不轻,他的脸唰得苍白,哆嗦着小手,赶紧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那个雇佣兵。
曲离在心里骂了一句,二话不说直接撑着屋脊翻下来。落地的瞬间灰尘四起,引得栾离赶紧后退。
他眼神示意栾离赶紧他妈的滚蛋,然后抖了抖裤子上的灰,继续看着震惊不已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