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掠影+番外(21)
他还是再次掀起了那沓纸张,至少纸页摩擦时的沙沙声让他感受到了一丁点的舒适。在翻阅的过程中,他看见了一张写满的纸,抽出这一张后,他发现下面还有至少五张同样写得有痕迹的纸。
他把它们全都抽了出来,万幸,玖衡写他们的时候用的是齐尔纳的语言。不过穆澈可没心情去读他最讨厌的人写了什么,只是匆匆翻了一下,确认只是日记之后就没再管了。
他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刚才明明想要让他落泪的事情却只是让他鼻子一酸就没了下文。
我他妈才不要像穆间·斯韦纳那样抱着别的男人哭,至少我要自己一个人像个男子汉一样哭……
他的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
穆澈慢悠悠地抬起头,和那人近距离对上了视线。
“里法尔?!”穆澈浑身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不要那么紧张,你又没有神力可以让我吃,对不对?”里法尔还是神经兮兮地笑着,“还有,要叫我里法尔先生或者是里法尔大人,如果你非要叫至高无上的雷赫·里法尔也没关系。”
“什么鬼东西。”穆澈靠着椅子,撇开了头。
“这样是不礼貌的。”雷赫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捡起了桌上的写满字的纸,“玖衡的笔迹,他写了啥?”
“鬼知道。”
“你不识字吗?要我读给你听。”里法尔拿起最上面的纸,泛黄的边缘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在中心位置还算勉强干净,字迹清晰。
“谁要你读?你自己看去。”穆澈不知为何,面对压迫感如此强大的里法尔,他没有感受到被划破脖子的恐慌,相反的是……
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也许是对恐惧没有了解,这个孩子仍旧沉浸在亲人坦白的话语之中,他渴望捂住双耳来掩盖他被迫承认的事实,但这终究不是现实。
“旮赫韦干,如果我有你那样的神力,我也会去尝试造福万物……”里法尔坐上桌子,背对着穆澈,照着那可敬的日记一字一顿默读着,把那秘密的真相留给了自己――
旮赫韦干,如果我有你那样的神力,我也会去尝试造福万物。我和您上次相遇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已是七古的国王,在位期间,我信仰着您,却得到了另一位神的恩惠。他赐予了我一双翅膀和与您相似的神力,我一度以为自己将会和您一样。
纳里密斯望着那勾人魂魄的常春藤攀附在窗前,颤颤巍巍地写下了这句话。
七古的阳光仍旧带着一点沙尘的味道,它飘飘悠悠地沿着常春藤蔓延,一直延伸到纳里密斯的脚边。但在这样嘈杂的空气里,存在着另一个活人的气息。
那人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他正踩着那粗长的树枝,抓住了那细小粗糙的藤条,却估摸错了那株植物的承重。于是他跟随着重力下滑,好在他还有一只手留在了窗台,使得他有了溜进城堡内部的机会。
但当他两只手都攀在窗台上,还没来得及喘气时。纳里密斯的剑就嗖地垂直落下,轻易地划破皮肤,刺穿了他的左手。那人一声哀嚎,但始终没有松开手。
他无法与那伟大的国王对视,却能感受到纳里密斯的靴子踩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上。
“你在冒犯我的领地。”纳里密斯冷冷一句,抽走了长剑,“谁让你来的?来干什么?”
来者不懂七古的语言,只是用里尔赫斯语嘀咕着些什么,但当他冒出“旮赫韦干”这样的音节后,纳里密斯明显不悦地哼了一声。
那人被纳里密斯威胁着邀请进了城堡,尽管进来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纳里密斯捏着他的脖子,狠命地把他甩在墙上,直到墙灰散落一片,灰尘落地后,那人才得以松口气的机会。
他跪在地上,弓着身子咳嗽不停。那柄沾着血的长剑正立在他的面前,清晰可见反射出来的他的狼狈样。
“别、别杀我,是旮赫韦干让我来的!”那人好似明白了纳里密斯那敏感的关键词,故作微笑地抬头,企图讨好这位被侵犯了领土的国王。
“我懂一点里尔赫斯语,你有两分钟的时间来解释你的目的——不要出现复杂词汇,我听不懂。”
“旮、旮赫韦干说,说,呃,”他支支吾吾地编织着谎言,“说要去找他的亲人,希望你能帮他……对!他还说把我留下!因为我可以和神明对话,能够清楚他亲人的位置。”
“找什么?我听不懂,你语速慢一点。”
“找他的亲人。”那人感觉谎言得逞,增加了不少自信,于是继续重复道。
“找什么?”剑尖再次不耐烦地敲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回声。那人的笑容凝固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迎合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神明的心情,而是踩中了什么不得了的雷点,但为了保命,他索性装作若无其事,乖巧地跪坐在地上,等候着那笨拙的敲击声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