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挣扎，一往无前，告别了玫瑰与生命，迎接了索娜尔。

穆澈木讷在原地，最后瘫倒在窗边。他隐约听见了一些模糊的歌声，却不知来自于哪里，门外已经没有声音，有个人敲了敲他的窗户。

他一瞬间警惕起来，继续捏着那个木架，躲在侧面拉开窗户。

雷赫向他伸出手：“走，这地方没法待了。”

穆澈放下手中武器，犹豫着问道：“我们要回七古吗？”

“也许，如果你想，你可以和我去谷城。”

“不，去七古，我想家了。”

他从窗户跳到云上，俯下身子看着这片混乱的城邦，竟然萌生了一丝不舍。他又望望，最后躺下了。

“雷，真奇怪，我明明是带着目的毁掉它的，但是为什么又觉得自己做错了。”

“当你见识过战争之后，无论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仅剩的良心都会消失，这是环境因素导致的，与我们本身无关。”

“可我们是旁观者。”

“旁观者就不要去评价。”

雷赫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他的话太过于犀利，以至于冷漠到穆澈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迷茫地看着雷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了。

穆澈突然意识到，在一周之后，战事将会卷入整个里尔赫斯，就算秦林先攻谷城又怎样，强行啃这个硬骨头又不是他的作风，肯定又要从中作梗，内外接应。

这个他妈的操蛋世界就是这样的。

穆澈展开翅膀，一边搂着雷赫的肩膀，一边又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

雷赫看见了他抹了抹鼻子。

“里法尔先生，如果一周后我死去了，记得把我葬在伊苏娜山峰。我这一生无畏死亡，唯独害怕留下遗憾，所以我向你坦白，我是个胆小鬼，我无法面对战争。”

雷赫看着他，操控着云飞速到能看见谷城城堡的位置，他指着那个城堡，不带一丝感情一字一顿地为穆澈介绍：“当时我就站在那个城堡的位置，面前的玖衡·纳里密斯手起刀落，血溅满了他的袍子和我的靴子。我的背后是那个冒牌的旮赫韦干，他狂笑着操纵天气，甩出闪电引发大火。我那时候也是第一次看见战争，基纳之战时我去往了云层之上，躲过一劫，而索娜尔之战将我狠狠打回现实——穆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迟早会面对战争的，它也许会剥夺了我们的一切，但我们仍需要记住的是，我们曾经活过。战争总是让人麻木不仁，但至少，在战争来临之前，我们还能痛快地聊上一阵……”

“那我，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国王，被江免控制了生死的国王，有能力去做一个真正的领导吗？”穆澈闷声，“一个从天而降的领导不需要考试、不需要抽查，得到这份职位对于我来说既随意又愚蠢。”

“穆澈，你不用这么想，因为没有人是天生的奉献家。”

云继续飘飘悠悠，让人心惊肉跳的厮杀声已经被甩在身后，穆澈看清楚了前方熟悉的地形，但心里的阴云一直没能散开。他最后转移话题：“仲夏不是不让你在天上飞吗？他这次居然没有阻止你。”

“因为他在战场上，迪斯安先生……”雷赫捂脸，他熟练地让云降落，最后还是没注意风向，导致俩人摔在了屋顶上。

七古没有宵禁，所以趁那个住户还没有放狗咬人，他俩赶紧从屋顶上滚下来溜了。

“幸好他还没有发现我俩把屋檐下的燕窝顺走了。”他俩都走到一半了，雷赫突然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燕窝来，上面还留着两颗蛋。

穆澈当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

“？”

“你多多少少缺点德。”

“你饿吗？神虽然不会饿死但是空腹也挺难受的，我就经常去吃别人的神力，那样既饱腹又可以不用花心思整一出饭菜来。”

“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饿吗？”

“……”

戚绅被屋外一道闪电给吓醒，他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外套，跌跌撞撞提着蜡烛推门而出，连靴子都少穿了一只。他努力跟随着记忆找到案发地点，发现雷赫和穆澈蹲在地上生出一团火烤蛋吃。

戚绅大怒：“干啥玩意儿啊？！”

他们三个回到原来的住处，戚绅用两盘青菜招待了他们，然后就睡不着了，单手托腮监督他俩把东西吃完。

“斯图莱格先生，为什么不做一点您拿手的菜品呢？我从这盘菜上都可以看出你的怨气。”雷赫是试过这个东西的，他当时一口气吐干净了然后干呕了整整一天。

“有一说一，那个蛋我已经吃饱了，我要睡觉。但为了不浪费粮食，我的这盘就大度地让给里法尔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