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63)
“那么,继续。”乌兰图雅笑意漫上唇角,书卷又翻过一页。“病人此前可曾自行用药?”
“用过。那东西……应该算药。”段冷眉头微皱。
“到底是什么?还分算不算的,说来听听。”摇身一变成了“神医”的乌兰图雅投来探究的目光。
“咳,鸳鸯散。”段冷答道。
乌兰图雅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圈,捏着书卷的手也开始颤抖。半晌,她抬起那只戒饰琳琅的左手,指着段冷。
“你你你、你畜生!你怎么下得去手!”
段冷长眉一蹙,“我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下的口。”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摊开。那修长骨感的五个手指上还遍布着交错的咬痕,血痂是新长的,看起来伤不过五日。
“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乌兰图雅看着谢玉台,水光潋滟的双眸里透着一层真挚的悲哀。“呜呜呜呜呜,我的小狐狸不干净了……”
“?”
段冷看着满脸惋惜的乌兰图雅,头顶飞过无数个问号。
“我想公主,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段冷无奈地解释道。“在下给他喂鸳鸯散,只是因为旁人说这药能吊着他的命。再说了……”
再说了,你的小狐狸早就不干净了。
段冷压下后半句,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愉悦。乌兰图雅回过神,半是惊喜半是惊吓地问道。
“这迷药能吊着他的命?谁与你说的?”
“驻守南极边境的那位送行者。”段冷如实回答。
“哦,那个小老头儿啊。我们都叫他‘守疆人’。”提到他,乌兰图雅的神情忽然变得又别扭又不屑。“这么说来就不奇怪了。那个糟老头子整天歪理一大堆,当年我要去南海斩蛟龙,就是他第一个拦我,说什么他卜了卦,我此行必是有去无回。”
“可是公主,您那次确实受了很严重的伤……”海月忽然抽泣起来,“要不是他老人家用自己的……”
乌兰图雅突然打断她。“行了海月,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
她将目光重新落回谢玉台上。“不过用鸳鸯散续命这事儿,也许真有几分道理。我方才瞧那药方上,也没什么相克的药物。”乌兰图雅认真思索着,“那就以此药为辅食,三日一次,入夜服用,只求他别在梦里被凿齿夺了魂。你看如何?”
段冷颔首应允。
“行了,我也不与你卖关子了。”乌兰图雅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薄纸,照着一旁翻开的古籍往上写。笔迹虽谈不上多赏心悦目,但气势确实很足,洋洋洒洒地一连写了十余行。
见砚台上余墨不多,山雪正要上前研磨,毡帐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
刺目的日光照射进来,有人乘雪走入。
“哈哈,没想到手执双刀、神勇英武的九妹,有一天也会拾起医书、治病救人啊。”
伴随着泠泠如清泉的动人音色,一名身着黄玉色衣袍的温润男子走了进来。他的五官并没有柯勒察族特征鲜明的粗犷,反而带着些中原男子的秀气。神情亦十分儒雅温和,整个人端的是一副君子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乌兰图雅见他来了,从座上拍案站起。
“五哥,你怎么来了!”她拿着刚写好的药方奔过去,咧嘴笑道。“快看看我人生里写的第一张方子,怎么样怎么样?”
乌兰图雅双手叉腰,笑意不加掩饰,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只见那人低头匆匆扫视了一眼药方,便轻笑着拍了拍九公主的头。
“药方写得不错。再写得好点,都可以抢我的饭碗了。你说是不是?”男人的手还放在九公主的头上,目光却落向案台上两块木匾。
乌兰图雅突然心虚。“五哥,你这是什么话嘛……”
“今晨你让扶花到我帐外,二话不说摘了我的牌子,又入室抢走我的医者白衫。那些来问诊的病人见状,纷纷以为我今日告假不出诊。他们若是见了你这副模样,怕不是要在九公主帐外排起长队罢。”
男子仍是笑吟吟的,食指勾起白衫的一角。“赶明儿就让绣娘给你赶制一套合身的医袍。”
“五哥,我错了。”乌兰图雅拽着男子的衣袖,摇晃道。“我生平第一次问诊,怎么也要像点样子,不能给咱们有琼氏丢脸不是么……”
“是这个道理。但不问自取这种事,下次莫要再做了。”语毕,那名男子忽然转身朝向段冷。“我此番过来,也是想拜访一下,能让我们九妹放下屠刀、收治病患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向段冷客气地行了一个有琼氏的见面礼。段冷只好将怀中的谢玉台放在软垫上,起身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