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9)
“好了。你先别急,我去看看。”
柔雅动人的女性音色自面纱下徐徐传来,直给水叶的心脏打了一剂镇定剂。她跟在段冷身后,见这人走到锦榻前,俯身对着谢玉台,伸出拇指与食指捻起衾被的一角。
段冷二指衔着衾被,忽然想起昨夜这人扯走自己被子的那份决绝。心下恶念骤起,展臂就把整个被子一扬。
谢玉台浑身一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闭着眼睛咒骂道。
“水叶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是!竟敢掀小爷的被子!看我不……”
谢玉台翻过身来,还不怎么能睁开眼睛。他只看见一抹洁白凛冽的新雪色,竟比清晨的日光还要刺目。他还没骂完,就听到头顶一个如春风一般的声音说道。
“夫君,是我。”
那声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缱绻有多缱绻。任谁都联想不到,发出这声音的和刚才一把掀翻衾被的,竟是同一个人。
谢玉台打了个激灵,立时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抓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胸膛和胯骨,身体不住往床榻里瑟缩。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出那扇……”
屏风二字还没说出,谢玉台就瞥见了那人身后的水叶、以及水叶身后的一众宫女。他堪堪止住话头,却抵不过身体想要远离那人的本能,依旧在向床榻里面退。
他无法告诉段冷,在昨夜自己的旖旎梦境中,他便是穿着这样颜色的中衣,伏在自己床畔,吐出的热息烧红自己一对耳廓。他用极其蛊惑的男性音色,对他说道。
“与我成一次婚,给我足够多的狐族气息。否则,别想我放过你。”
说不上是噩梦还是春梦。谢小皇子一朝醒来,发现被中一片潮腻,竟是在梦中泄了身。
水叶眼力甚佳,在段冷掀开衾被的一瞬间,已然瞥见谢玉台腿间的一汪暗色。她以为谢玉台此时如此惊慌,乃是不想被刚过门的妻子发现失仪,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走上前来,对段冷说道。
“夫人,为公子更衣这事就交给婢子们吧。夫人可先去厅堂稍作休息,待公子洗漱过后,您便可与其一同前往华胥洞,给女君拜喜了。”
“嗯。”段冷瞥了一眼床榻上视他为洪水猛兽的那人,不再言语,转身出了暖阁。
谢玉台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去给女君拜喜的仪容必须足够庄重,谢玉台今日更衣,比往日多花了不少时间。段冷在厅堂中,将一壶热茶喝得见了底,也不见谢玉台从里面出来。
眼见辰时已过大半个钟头,水叶才从暖阁里走出,对段冷欠身道。
“夫人,婢子服侍您前往华胥洞。”
段冷挑眉。“你们公子呢?”
“公子……公子说他突然来了兴致,想骑马去华胥洞。夫人您是要乘轿的,他就……就不与您一路了。”水叶目光闪烁,磕磕巴巴道。
段冷心头无奈。谢玉台这是把他当瘟神了,连这也要避着他。他张了口,想要问问水叶谢玉台不走前门是怎么出暖阁的,忽然想到阁中那扇半人高的窗子,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问。
段冷心想,算了,那人也不容易。
于是他起了身,大大方方跨上门外那辆已准备多时的宽轿。轿前骏马嘶鸣,浩浩荡荡的车队便开始向青丘最高处的华胥洞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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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台和段冷几乎是同时到的华胥洞。
本来谢玉台骑马,段冷乘轿,该是一快一慢、一前一后。然而谁也拦不住谢小皇子一大清早要吹吹冷风的兴致,他一个人硬是绕路到快意原,纵情恣肆地打了几圈马,才悠哉悠哉地往华胥洞赶。刚巧迎面碰上了段冷所乘的轿辇,一马一轿狭路相逢,此间除了不通灵智的红鬃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负责赶马的侍卫不知道这新婚的二人间出了什么岔子,只得硬着头皮赶路,手头儿一急,就结结实实地给马儿来了几鞭。红鬃马得到指令,扬蹄加速,直从谢小皇子身前疾驰而过,拍了他一脸尘烟。
擦身而过的间隙,谢玉台透过轿辇上被风吹起的车帘,望见里间之人头顶的黑纱。他蓦然想起昨日这人对自己说,他二百九十年间,未得一日自由。
也许就连在草原上纵情打马这种谢小皇子信手拈来的事,对那人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于是谢玉台下了马。他牵着自己的踏雪乌骓,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向华胥洞。
至华胥洞口,谢玉台掀开珠帘,段冷也刚好赶到他几步之外。二人就像是一路并行而来,十分默契地一同走入洞中。
谢玉台半个身子刚跨进来,便听到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