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1)
听到夫君二字,谢玉台气焰一下子消下去。
“谁是你夫君?”方才还气鼓鼓的人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别这么叫我。”
他将柳条扔到地上,伸手一推段冷。段冷识趣地退后些许,与谢玉台拉开距离。谢玉台也因此注意到,段冷身后那只木桶中滑出一半的正红衣袍,像是他昨日的喜服。
“你究竟在后院搞什么名堂?”谢玉台走过去,伸出两个手指头,捻起浸水的华服一角。“你洗了我的婚服?这衣服用得着你洗?”
谢玉台阁中宫婢、近侍一大堆,让刚嫁进门的正妻做这种事,实在是太屈尊降贵了。谢玉台却脑袋一短路,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眉眼讥诮。“你要想讨好我,也不用殷勤至此。”
段冷轻叹了口气。“这婚服上,有我昨日吐的血。”
谢玉台一下怔住,想到自己昨日下的毒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再瞧段冷的神色,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似乎确实比昨日要苍白几分。
谢玉台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镜花的痛呼声。
“疼疼疼疼,水叶姐姐你轻点……”
“公子让你去取刀你就去取刀,明儿个让你去饮鸠自尽,你是不是也一概照做?”水叶揪着镜花的耳朵,将人甩在后院门口。“你就在这儿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重点,什么时候出来吃午膳。”
“水叶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公子那句话的重点到底是什么啊……”镜花拽着水叶的衣角,回身哀求道,却忽然看见谢玉台和段冷两个人站在后院,和她来了个六目相对。
镜花大脑一片空白,顿时跪了下去。
“你这是……”水叶察觉到不对,也转身一看,大惊。
“婢子不知公子和夫人在此,惊扰了二位,请主子们降罪!”
谢玉台无意迁怒于她,摆摆手让人起了身。“无妨。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婢子,去了华胥洞给女君送喜布……”水叶说道,脸上现出两片飞霞。镜花也跟着羞怯地垂下了头。
“?”谢玉台不明所以,此时十分后悔没有认真听水叶讲的婚仪。
“喜布是什么?”他茫然地问。
半晌水叶才答道。“就是、就是带着夫人落红的床单……”
谢玉台醍醐灌顶,转而晴天霹雳。“昨、昨夜有落红?”
“是呢。”水叶回答,面上飞霞更甚,“刚才女君还夸,这落红的形状圆润无暇,乃是千年一遇的祥兆……”
谢玉台几乎要站不住,双眼发黑,双腿也跟着发软。“你们……你们先下去。”
水叶和镜花如释重负,欠了欠身便小跑着离开了。谢玉台回头看着白衣玉立的那人,恨不得当场把他手撕成八块。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青丘七皇子,不仅被人破了身,还被人搞出了女子才有的落红!
段冷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笠帽,黑色轻纱垂落,让人看不清底下的眉眼。
谢玉台火气更甚,指着段冷的鼻子,骂道,“你!你个王八犊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段冷一本正经道,“我就算以前是个王八犊子,现在也不是了。”
谢小皇子说不过他,指着那人的手指不住地发抖。水叶的话在他脑中不断回放,让他不自觉想象那片落红圆润的模样。于是感到身下阵阵发凉,下意识夹紧了腰胯。
“你你你——段王八、毒妇、混蛋、登徒子、流……流氓!”谢小皇子恨不得自己满腹经纶,此刻能把所有骂人的字眼挑出来说一遍,“你没有心!”
“我没有心?”段冷挑眉,将左臂的袖口挽到小臂之上,“你看这是什么。”
谢玉台气得眼含泪光,不情愿地偏头一看。
只见那段光洁的臂膀上,横亘着突兀的一道新伤。伤口边缘泛红,还未结痂。
谢小皇子一下就愣了。
“那落红……不是我的血?”
段冷放下袖子。“我已然对你不敬,怎么还敢伤你。”
谢玉台这才理智回笼。他细细感受着,自己身下虽然肿胀酸痛,却并没有撕裂的痛感。运功行气,浑身各处也并没有淤塞滞堵之地,外伤与内伤皆探不到。
原来昨夜那一通折腾,段冷除了夺去自己的处子之身,宁愿自割手臂也不愿伤他。反倒是他,将那人后背抓成蛛网,拍了他足以致命的一掌,今早起来还不留情面地甩了他三鞭。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段冷转过身去,掩嘴轻咳起来。那声音听得谢小皇子心里蛮不是滋味。
“我承认,我错怪你了。”谢玉台不自然地双手环胸,扬起下巴掩饰歉疚。“这样吧,我准备几坛好酒,给你赔罪。你也给我讲讲,究竟为什么要男扮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