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蒋沈抬手看了眼手表：“休息十五分钟。”

沈肆月曾经看过一句话，大意是你出丑的时候，其实别人也就一笑而过，没必要一直放在心里。

顺拐什么的，她倒是不怕别人嘲笑，可是，看到的是顾桢，不是别人。

蒋沈教官看热闹不嫌事大，她顺拐的时候，他竟然还问顾桢：顾教官，人给你了，你要不要？

顾桢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紧接着就集合了男生连队。

篮球场的树荫就那么点儿，一解散，瞬间被人全部占了，一排娇滴滴的小姑娘，排排坐，整整齐齐。

沈肆月已经没有地方，脸晒得生疼。

“解散。”

她听见顾桢的声音，语气平静无澜。而他人站在原地，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温宁福至心灵一般，开始拔高声音喊：

“沈肆月，你脸晒得好红啊——”

“沈肆月，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沈肆月——沈肆月——你还好吗？”

她喊得夸张还不算完，还要一边贼兮兮打量，沈肆月她们家那个比照片还要惊艳的顾桢本人。

这下子沈肆月脸更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小小声说：“不要再喊了温宁。”

可心里，她不否认，她其实是希望顾桢走近一点的。

太阳太毒辣，沈肆月坐在有些烫人的水泥地，压低了帽檐，希望脸颊温度快点降下来。

“他来了他来了顾教官来了！”温宁冲着沈肆月做了个鬼脸，一溜小跑去找其她室友。

沈肆月怔愣着不知所措时，头顶落下阴影，他高大清瘦的身影帮她完完全全挡住了太阳。

倏然来了一阵凉风，树叶哗哗作响，鼻尖有他身上的淡而清冽的薄荷香拂过。

沈肆月突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甚至总有那么个瞬间微微晃神，好像回到高中，那一个刚刚开学的高三。

同样是接受太阳毫不留情的洗礼，他却像是得了造物主独一份庇护与厚爱。

顾桢逆光而站，眉眼干净漂亮到不近人情。可很矛盾的，眼尾的泪痣又像是在肆意勾引，和他身上清冷禁欲的气质截然相反。

从她的仰视视角，他脖颈处皮肤泛着冷白象牙光泽没入领口，喉结线条清晰锋利，显出某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蛊惑来。

突如其来的脸红心跳，似乎比中暑还要难过些，喜欢、想念、害羞全部混在一期，她甚至觉得头晕目眩。

视线对上，顾桢看她的目光直白不加掩饰，用唇语说了两个字，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而宣示主权：

“我要。”

——顾教官，人给你了，你要不要？

——我要。

第26章

四个月没见，再见他一身迷彩，军用腰带一扎，腿长腰细。

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就是和穿校服的时候不一样，那张脸冷冷淡淡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特别招人，往那一站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军装衬得他气质更冷，就连绷起的下颌线，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意味。

他高中时候穿白色的夏季校服最好看，身上带着优等生的清贵与斯文，不然纤尘，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而在军校一年，一下子从清俊美少年蜕变成冷感禁欲的年轻教官。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

每看一眼，心跳就以几何倍数加速，而现在，他远离人群，看着她也只看着她。

距离太近，他说话时薄唇牵起的弧线漂亮得令人瞠目。

他说的是，我要。

心脏久久震颤，沈肆月懵懵的，几乎要丧失语言能力。

集合哨声响起，没有人注意到篮球场的边角，只有蒋沈看过来，目光在两人中间绕了绕。

军校女生少，明令禁止恋爱，但是依然有女学员喜欢顾桢，托人打听他的微信和联系方式。

只是这哥们儿一副云淡风轻六根清净的冷淡样子，大家都说他是“无性恋”来着。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直男突然开窍了？

蒋沈的视线落在顾桢挡住的“顺拐”同学。

他为什么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集合之后，沈肆月站在第二排最右，脸颊红红，这下可不敢再去觊觎顾桢美色。

蒋沈走到她面前，问：“‘顺拐’同学，你高中哪儿的？”

沈肆月迷迷瞪瞪抬头，天然呆得很明显：“荆市附中。”

蒋沈“哦”了声。

荆市附中，那他肯定没见过她啊，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眼熟？

-

半天训练结束。

女生们脸晒得通红，浑身酸痛，往椅子上一瘫直接爬不起来。

除了沈肆月宿舍。

沈肆月去独立卫生间洗了把脸，借由此给脸颊降温。

她刚出来，脸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另外三个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