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心脏都快要跳疯了，她呆呆站在原地，乖乖的一动不动，好像稍微侧一下头，耳朵就要碰到他的嘴唇，又或者是如上好白玉的脸颊。

下一秒，少年清浅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侧：“小朋友，许个愿吧。”

那场景莫名和中秋灯会重合，她把她的愿望分给他。

沈肆月童言无忌，大着胆子吹牛：“下学期我要考第一！”

顾桢失笑：“嗯，我帮你。”

“真的？你真的会帮我超过我们班巨佬顾桢吗？”她一笑，一口小白牙明晃晃，她把手举高到他面前，“来，我们拉钩！”

难得像个小孩子，顾桢看着她，彻底笑出声。

桃花眼、泪痣，笑着看人时眼神明亮流光溢彩，少年气很重。

其实还有几分风流多情，只不过他大多时候冷着脸，把那轻佻和浪荡全部压下去了。

顾桢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

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替公主殿下提刀的骑士，大抵也不过如此

拇指相对的瞬间，指尖是他指尖的温度，似有电流让她心动得无以复加。

“只要沈肆月想。”

顾桢抬眼，剑眉锋利乌黑清晰，黑亮的眼睛不带一分笑意直视着沈肆月。

不管是眼下那些无关轻重的考试，还是，林震的牺牲。

只要你想。

“谢某万死不辞。”

——只要沈肆月想。

——谢某万死不辞。

第15章

那个时候的沈肆月还太小，只以为“谢某万死不辞”是一句玩笑话。

就好像之前她考试没考好、他轻声说的“是你小顾老师不够努力”。

又或者说，十七岁的顾桢只是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装的事情比谁都多。

沈肆月跟他比起来，终归是没心没肺没头脑的那个。

别人结束中考的初三暑假自由散漫，他结束中考的初三暑假开始学竞赛。

别人尚且平淡的高一高二，他已经厮杀在国家竞赛场乃至世界级竞赛场。

别人心无旁骛冲刺高考的高三，他已经想好放弃保送，考军校，入军籍。

沈肆月的父亲林震曾经救过他。

那时余震随时会来，他怀里抱着弟弟，已经近乎昏迷。

意识开始抽离，他听见一声怒吼：“难道就不救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双被废墟划伤的手。

重见光明那一刻，他看见他的臂章：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

他救他时，是做好牺牲准备的。

他没办法容忍让林震牺牲的人逍遥法外。

待到四年后军校毕业时，他要拿到学员旅的考核第一名，掌握毕业分配的选择权。

不能当林震手下的兵，那就去他曾经所在的武警边防部队。

总有一天，可以和那人正面较量。

他要将毒枭头目绳之以法，以告慰林震英魂。

如果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他还希望，在他成功之后，面前的女孩子在想起她父亲时，骄傲比悲痛多。

至于那个时候他在哪，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顾桢不说话，沈肆月抬头看他。

少年眼底情绪在睫毛掩映下不算分明，温柔也深邃。

如果说心愿要说给神明，那此时此刻的他就是她的神明。

沈肆月仰起脸看他，在心里默默许愿。

我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想明年的新年，还能见到你。

“那不是沈肆月吗？”甄心戳了戳韩杨，“旁边那帅哥，我班巨佬顾桢？”

那画面实在是美好，让人根本不忍心破坏。

甄心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还是不忘拿出微单调整角度和构图。

深蓝夜幕为背景，少年俯身和少女平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揉了揉她脑袋，那动作在她这旁观者看来，都觉得满是宠溺。

直到沈肆月转头去看烟花，那背影小小的，他的目光依然留在她发顶。

韩杨在一边气急败坏：“顾桢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跟他说了好多次他都说不来！”

甄心脸色瞬间冷下来：“所以你才跟我搭伙？”

韩杨大大咧咧把手臂往她肩上一搭，拐着人往前走：“走，你大哥带你当电灯泡去！”

“神经病。”甄心白了韩杨一眼，继续低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想着修好图发给沈肆月。

-

三天假期，沈肆月也就只放纵自己这一个晚上。

又或者说，她从这场跨年烟花里汲取了足够多的能量，足够支撑她走过短暂高三剩下的后半程。

在全市统考中，她侥幸考到全班第二，只比柳星若多三分，但是她童言无忌说要超过的顾桢不一样。

他学竞赛的时候成绩尚且能保证全校前五，现在在班里待了一学期，稳稳回到全校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