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遇到的几个醉鬼从卫生间出来，再次经过她身边，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他蹙眉，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高大身形将她完全挡住，地面上的影子仿佛在轻轻拥抱。

“这边人杂，我过来看一眼。”

顾桢把手机锁屏，放进长裤口袋：“走吧。”

第14章

「2010年10月17日

她碰到他碰过的地方，算不算牵到他的手。

拥过他的风自他吹向她，算不算一个拥抱。」

——四月日记

月考之后，班里就没再调过位，只是隔一两个星期，会整体换一换位置。

前排去后排，中间排去两边，可不管再怎么换来换去，同桌都是固定的。

教室西南角要比西北角四季分明，偶尔学习学累了，沈肆月会看看窗外。

她清晰看见树叶变黄，绿树变秃，日子悄无声息过得飞快。

她做题的时候，顾桢也不再懒懒看漫画，又或者撑着脑袋打瞌睡。

他买了一沓崭新的笔记本，一有时间就在上面写着什么。

每每她探头探脑去看，就被他拿笔冷冷戳额头：“别闹。”

少年干净的声线，压低时带了鼻音，因为字面意思，还有点说不出的宠溺和无奈。

沈肆月揉揉脑袋，只觉得很是受用，任谁被这么一个大帅哥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估计都承受不住。

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他在写什么呀？

那么厚的笔记本，几天就能用完一本。

莫非大佬追小姑娘也别出心裁，情书一本一本地写？

沈肆月瘪了瘪嘴角，看向顾桢的小眼神儿也变得幽幽怨怨。

直到全市统考前，顾桢把那一沓笔记本扔给她。

那动作浑不在意又漫不经心，就好像扔了一堆垃圾。

扔完垃圾，他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校服袖口露出一截腕骨精致清白的手腕。

沈肆月美滋滋翻开看，只看了一眼就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非常详尽的物理知识点，按照荆市考试大纲的顺序整理，细致到每个公式下面都跟着例题。

“谢谢你呀。”她低头，小小声。

少年眼睛困得睁不开，睫毛浓密而根根分明，鸦羽一样落在冷白皮。

他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老师来了叫我。”

原来，他所说的“你小顾老师继续努力”，从来都不是一句逗她玩的玩笑话。

时间过得飞快，沈肆月心心念念的第一场雪没来，全市统考先提上日程。

在前几次月考中，她成绩稳步上升，那速度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顾桢功不可没。

她不敢告诉顾桢，她突然有种类似开窍的感觉，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但那种感觉太虚无缥缈，需要一场大型考试来验证一下。

第一次全市排名的大考，检验的是高三一轮复习的成果，沈肆月小同学绷着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紧张？”顾桢挑眉。

沈肆月：“有一点。”

她伸手，拇指和食指指尖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顾桢：“那怎样会好些。”

他温温柔柔说话的时间实在是难得，沈肆月赶紧蹬鼻子上脸。

她非常狗腿地靠近大佬身侧，不敢抱大腿，于是就揪住一点校服袖口：“我如果说有办法，你会答应吗？”

顾桢视线扫过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点头。

那副听之任之的样子落在沈肆月眼里，别提多貌美多乖巧。

跟他冷漠的性格不一样，顾桢头发看起来很软，尤其是每天早上刚刚洗过，她坐在她座位能闻到清新的薄荷味道。

而现在，冬日阳光都呈苍茫冷调，毫不保留落在少年身上，他蓬松柔软的短发显出不算纯正的黑。

沈肆月手痒得不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顾桢，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她对任何能rua的小动物都毫无抵抗力，能rua的大佬更是带着奇异反差萌吸引着她。

顾桢皱眉，手里的笔轻轻戳她额头：“你是在说梦话吗。”

沈肆月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是被拒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把这种不舒服归结为“恃宠而骄”。

鼓着一张包子脸，她煞有介事叹了口气：“学神不给蹭，这次考试药丸，唉……”

就在这时，顾桢冷着脸低头，她心心念念想rua一把的脑袋近在咫尺。

沈肆月有点发懵，知道顾桢修长剑眉微挑，凶巴巴问她：“不要了吗。”

“要！顾桢，你头发好软，好好摸！”沈肆月一边笑眯眯rua大佬头发，一边发出满足喟叹。

所以没注意到，少年漂亮黑沉的眼睛，湿漉漉的，只是看着她。

他耳廓泛红，因皮肤白而显出几分缱绻。

-

两天后，全市统考结束，在元旦假期之前出了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