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144)
沈肆月又问:“吃得还好吗?”
顾桢平直的嘴角慢慢有了笑:“嗯,跟在部队的时候差不多。”
防暴队队员们再次被顾桢满嘴跑火车的能力刷新了三观。
想当年,他们的炊事班精益求精,在深山老林都有闲情逸致炒糖色。
而现在,早饭西红柿,午饭土豆,晚饭西红柿炒土豆,脸都快变得红黄相间,除了冷白皮的顾桢。
他们发挥传统种菜技能、自己垦荒种的小青菜,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
“那边的人怎么样?英语交流可以吗。”
顾桢声线干净,是少年感的冷质声线,话音漫不经心:“民风淳朴,很是热情。”
蒋沈刚喝到嘴里的水,毫不夸张“噗呲”一下喷了出来,喷了旁边人一脸。
顾桢目光扫过,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是啊,这里的民众、暴徒真是热情得不要不要的,隔三差五给你聚众斗个殴,兴致来了还给你鸣个枪听听。
中国人矜持含蓄,开心了也就放放鞭炮。
人家这儿放枪,那可真是热情似火,开枪比吃饭都简单。
他们这群人缉毒、防爆端枪行走边境线,枕戈待旦活在危险最前沿,但刚来的时候听着跟中国鸡打鸣一样频繁的枪声,依旧十分不习惯,不过后来也就慢慢习以为常。
在中国听鞭炮,要分辨一下是二脚踢、麻雷子还是大地红。
他们在这听枪声,也会分辨一下,这枪是大口径的还是小口径的?
有奖竞猜,苦中作乐。
“你呢,过得好不好。”
顾桢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关心小朋友一般的温柔,落在耳边。
沈肆月裹着小毯子,在沙发角落缩成一团,手环着膝盖。
偏过头,手指擦过眼睛,指尖湿润。
她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想他想得要命,每分每秒脑袋里都有一个叫顾桢的人。
半夜经常会惊醒,梦见他中弹,梦见他被砍刀砍刀肩膀。
还会梦见,他被压在地震的废墟下面,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掀不起那面坍塌的墙……
良久的沉默,静到彼此呼吸都清晰,他柔声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想念难过心疼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刻,全部交织在一起。
沈肆月深呼吸,确定自己不会让顾桢听出哭腔,才慢慢绕开“过得好不好”这个话题。
“顾桢。”
“嗯。”
“我爸爸的朋友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电话那边呼吸一凝,沈肆月嘴角轻轻弯起,小兔牙可可爱爱的。
他问:“长得好看吗。”
沈肆月点头,虽然他看不见:“嗯。”
顾桢又问:“个子高吗。”
“嗯,很高,”沈肆月笑眯眯,“腿还特别长。”
电话那边直接沉默。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直接找理由挂了电话。
武警中尉顾桢果然定力比自己好了一大截。
“顾桢,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你不是也被介绍女朋友了吗?没有什么意见建议吗?”
他轻咳了声,像个傲娇小学鸡:“比我高吗,比我好看吗。”
片刻后,又小心翼翼低声补充:“我腿也长。”
窗外的圆月亮落了雪,沈肆月忍不住想象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垂着长长的睫毛,像个可可爱爱的小男孩,让人心都快化掉。
可是,她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他人。
视线只好落在面前摊开的相册,蓝白校服的少年干净温柔,平直嘴角有十七岁的青涩。
电视上,这一年的跨年晚会拉开序幕。
一个不认识的歌手,正在唱一首很老的粤语歌,那歌词莫名应景:“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顾桢,他比不上你。”
沈肆月窝在沙发上,软软糯糯一团,弯眼睛有泪光闪烁。
她脸颊紧贴着电话,声音小小的、轻声说:
“快点回来吧……我都想你了。”
“快点回来吧……我都想你了。”
好半天,顾桢低声回:“知道了。”
声音温柔干净,似乎还有很浅很浅的笑意。
她甚至能想象他唇角轻轻翘起一点的样子。
沈肆月脸热得不行,后知后觉的害羞来势汹汹。
蒋念慈端着水果到客厅时,客厅沙发上不知道是坐还是卧还是趴着一团不明生物。
脑袋被她打小用的小花毯子蒙住,隐隐约约能分辨出来那是个人。
毯子里密不透风,沈肆月脸烫得像个小火炉。
她好不容易说话这么……直白,顾桢就只是个“知道了”?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难道现在不喜欢啦?
应该不能。
毕竟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