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482)
荣敬还在心急忙慌地说着,不断道歉,又不断为自己开脱,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姝姝,你千万不要怪我们。你看这样行不行?真出事了,你就别当警察了,你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
海姝胃中开始翻腾,想要呕吐,但是她从昨晚到今天,心事重重,没能吃得下饭,此时什么都吐不出来。
“妈,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再问荣敬几个问题,但是她忽然被一种无力的感觉所包围,什么都不想再说,也不想听荣敬说。
她以前以为早就将亲情看得很淡,不管荣敬和汪健做了什么,她都能够从容应付,但是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她必须侦破的案子、她的职业生涯,荣敬还让她不要怪自己,还要帮她出国?
这是什么“帮”?说出这种话,荣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从小到大,荣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不知道她缺少的是什么,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直到现在,还试图用钱来解决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和她的母亲,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话可说了。
同事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该作何言语。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同事说:“海队,我会向上级客观说明情况,这事你也别太难过。人是社会动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连累、连累别人,躲不开的,也不是你的错,我们来积极解决就好。”
同事不是刑侦一队的队员,是支队的文职女警,平时和海姝只在打照面的时候点头微笑过,从未有过交流,但她这一番话,将正在下落的海姝轻轻往上拉了拉。
海姝低声道:“谢谢。”
同事想搂住她的肩膀,又似乎觉得关系不是那么近,伸出的手落在她的左肩上,拍了拍,“海队,你在这个位置上很不容易,你是我们这些女警的骄傲。”
负责调查此事的警员已经在市局等待,乔恒先他们一步来到海姝面前。海姝挺直腰背,“乔队,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乔恒摇头,“不说这些,你现在进去,他们问你什么,你就交待什么,不要有任何隐瞒。我也不瞒着你,现在出现了两个对你来说很棘手的情况。我已经在考虑下一步,桑切斯的案子,怎么都要想办法让你参与。”
海姝怔了下,棘手的情况有两个?她已经想到了荣敬在清明节前给她打的那通电话。还有一个是什么?
乔恒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真的很严重。她不是什么愣头青,知道队伍有队伍的规矩,需要她避嫌,或者暂时离队,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那什么办法才能让她避开这些规则?
海姝一时间想不了那么多,往前迈了一步,又听乔恒在她身后说:“你到了我的队上,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因为我之前的队长,也是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横冲直撞的队员。”
小会议室里,海姝看着面前的陌生警员。他们是市局里的监察队员,看上去个个严肃,不苟言笑。不管是在哪里,监察队员都很不讨好,但他们的工作绝对有意义。
大约是因为乔恒刚才那番话,海姝放松了些,与他们对视时,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紧绷,他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海警官,针对你的母亲荣敬,继父汪健与刘布泉案的关联,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向你核实。”坐在中间的监察队员是一名女性,姓黄,四十来岁,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看上去非常冷淡,但语气里又带着一丝温柔。
海姝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黄监察翻了几页资料,“海警官,我先向你简单说一下我们查到的荣敬、汪健的情况。”
海姝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所以只是沉默地听着。黄监察说完之后,切入第一个问题:“荣敬和汪健的所作所为你知不知情?”
海姝说:“不知情。我和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互相问候一声。”
黄监察又道:“但是今年4月初 ,荣敬给你打过一通越洋电话。你们交流了什么?当时龟白村的爆炸案发生不久,你是否向她提供过警方侦查的细节?”
这问题直白又不留情面,海姝看着黄监察的眼睛,反而没那么慌了,越是直白越好,最让她头痛的是那些拐弯抹角的监察队员。
“她问我最近过得怎样,有没有交男朋友,想不想出国和他们一起生活。”海姝说:“我当时就觉得她这通电话很奇怪,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往深处想。现在看来,她是在试探我,想从我口中得到调查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