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288)
她的所有把柄都在李槐手上,在布隆迪蕾迪公司身上,她本来就是黑户,入境信息造假,她才是最不敢面对警察的人。
李槐还不断向她们灌输:警察凭什么保护你们帮助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脏东西?
萨兰卡身心俱毁,周围很多姐妹也是这样。后来她才知道,领着她入行的姐姐也有与她一样的遭遇,但姐姐手上有发展更多姐妹的任务,完成了就有丰厚报酬。李槐挑选了不少人回去领新人来,金钱的诱惑下,她们无一例外照做了。
刑侦一队是在夜场找到萨兰卡,并且她愿意说这么多,说明已经不那么害怕身份暴露了。海姝问:“你现在没在李槐手下做事了?”
萨兰卡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的生意现在也没办法做了啊。”
这几年灰涌市对涉及外国人的非法活动查得特别严,萨兰卡她们出去干活,收益和风险渐渐不再匹配。加上布隆迪蕾迪那群人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李槐觉得不如趁早收手,将来风声松一点,再去弄点人来发财也行。
就这样,萨兰卡等人“失业”了。讽刺的是,她们这些受害者中的大部分人,在被李槐赶走时还痛哭流涕,不愿意离开。李槐用同样的话术警告她们,想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别打报警的主意。
海姝问:“你没想过回国吗?”
“回国?”萨兰卡讨要来一支烟,吞云吐雾的样子沧桑又带着些许风情,“回去什么都没有,家也不是家,你看我普通话说得这么好,我还幻想有一天能拿身.份.证呢。”
海姝问:“你和其他‘同事’还有联系吗?和李槐呢?”
萨兰卡点头,说和几个熟悉的姐妹经常聚会,有工作互相介绍一下。说完她又强调,是正经的工作,比如跳舞、当模特之类的,不是出去卖。
海姝心里堵得慌,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有时在电视里看到洋娃娃一般的金发模特,单纯地欣赏她们的美。但在现实中,她们中的大多数因为美丽而被利用,成了腐烂在地里的泥。
灰涌市还藏着这样的龌龊,其他城市也必然不少见。海姝整理了下心情,将重点拉回张典治身上,问:“张典治除了用烟头烫你,还对你做过其他事吗?”
萨兰卡想了想,“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是个无能的男人。”
海姝惊讶,“无能?”
这是刑侦一队此前并未想过的事,因为张典治找了赵雨梦当情人,并且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而在这之前,张典治和水依婷生下了张纯羽。
张典治无能的话,这意味着什么?
海姝问:“你确定是张典治?他有孩子。”
萨兰卡又想了会儿,“我确定是他,他对这个缺点非常自卑。只要我的眼神流露出一点瞧不起他的意思,他就要疯狂折磨我,又变.态又自卑。”
萨兰卡还说,张典治有次喝醉了,不断说他也不是生来就这样,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家里的老婆又是个不会疼人的女王,压力日积月累,他才发现自己“没用”了。
“他这种人我其实见多了,灰涌有,我老家也有。”萨兰卡说:“自己不行,就将气撒在我们女人身上。这些男人啊,也就这点儿出息咯。”
带着这条新出现的线索,海姝再次与张典治见面。
海姝没提萨兰卡的名字,说的是警方掌握了李槐、布隆迪蕾迪的犯罪证据,他们透露他曾经购买服务。
张典治勃然大怒,声称这是污蔑,拒不承认认识李槐等人。
海姝又说:“我还听说一件事,你去布隆迪蕾迪时,身体已经不太行了?”
张典治如遭雷击,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说:“你,你说什么?”
海姝说:“这是真的?”
张典治面露狰狞,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我是被害人家属!你们不去抓凶手,却来乱查我的隐私?你们这是违规!”
张典治失控,问询自然进行不下去。海姝回到办公室,一言不发,动作缓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温叙也在,看着她从进来到坐下,整套动作有些机械,像是个被思考剥夺了一般行动能力的机器人。
温叙好笑地走过去,敲敲桌子,“机器人小海?”
海姝回神,“温老师。”
温叙说:“要是卡顿了,不妨说出来,让我笑笑。”
海姝正需要一个人来与自己理思路,“萨兰卡透露的线索中,这两条最关键,第一,灰涌市曾经有布隆迪蕾迪这种组织,不少外国女人是受害者,第二,张典治在某个年龄段失去姓能力,这直接造成他出现暴力倾向。布隆迪蕾迪、李槐,这群人我们肯定得详细查。现在单说张典治,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和赵雨梦是怎么维持了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