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152)
派出所调解半天,看上去各打五十大板,但还是偏向本地人。刘家兄弟吃了亏,扬言等着瞧,他们绝不夹着尾巴开溜,一定会在江鹿市找回场子。
警方记录的斗殴时间是6月10号,而刘村长和另外两个村民在江鹿市报警称刘家四口失踪是同年的9月8号,中间有三个月时间。按村民们的说法,刘家兄弟在吃了亏之后联系家里,可能只是要一笔钱继续做项目,但刘家父母一听儿子在外面挨了欺负,马上打点行装赶过去,哪知一走就没了音讯。
村里的人莫名其妙丢了,家里扔下个傻子,龟白村是很团结的,开会决定让刘村长带人去江鹿市打听情况。刘村长一行人8月底出发,没找到人,遂报警。他们带回龟白村的消息是,江鹿警方不重视这件事,他们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可一等十年,所有人包括刘傻子都默认刘家四口已经没了,被江鹿市搞工程的做掉了。
李警官却查到,派出所当年第一时间就展开了调查,并且找到冷头儿这个嫌疑最大的人。然而冷头儿在刘家四口失踪的时间段根本不在江鹿市,而是跑去隔壁市做项目了。他暴跳如雷地表示,自己干什么都是明着来,当初要打刘家兄弟就在大庭广众下打,绝对干不出背地里谋财害命的事。
警方没有找到他作案或者买凶的证据,调查一番后只得把人放了。但围绕刘家四口的调查并没有因此停下,发现刘家兄弟7月份还接了一个单子,完成后对方觉得和他们合作挺愉快,于是又签了一个,这个单子在9月,但约定的时间到了,对方却怎么都找不到刘家兄弟。
此外,龟白村的人说失踪的是刘家四口,但李警官找到当年负责调查的警察,对方一说这件事就接连摇头,他们根本没有找到刘家父母来到江鹿市的证据,这两人到底是在哪里失踪的都说不准,而龟白村报警的人执意说他们到了江鹿市。
李警官又找到冷头儿,他已经成了大老板,不再暴躁,反而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得知李警官的来意,他有些惊讶,“怎么,那一家人现在还没找到?”
李警官试探道:“对,而且他们的失踪还牵扯到刚发生的一起案子。”
冷头儿不为这试探所动,笑道:“李队,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觉得是我干掉了姓刘的。我今天再次明确地告诉你们,不是我,我冷某干不出这种腌臜事,我坐到今天的位置,不是靠杀人。那次在派出所,被所里的老警察训了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挺傻的,别人都不去出头,我干嘛去出头?不就是想赚钱吗?哪里不能赚钱?正好我表哥在外地包了个大项目,叫我去,我就去了。这些当年都有记录的,我不在江鹿市,真不是我。哦对,还有他们的父母,我是真没有见过。”
说完,乔恒说:“有什么想法?”
海姝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重点,“这个冷头儿不一定不是凶手,但现在要找到证据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先从另一条思路出发——他没有撒谎。那次冲突之后,冷头儿和刘家兄弟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接项目,其间没再接触。刘家兄弟并没有落魄,他们靠着和当地工程队打架树立了一定的威信,有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后续一直有工作,并且和甲方合作得不错,失踪之前,他们还接到了新的工作。从这个层面分析,他们不像会主动和冷头儿,或者别的谁结仇。变故就出在8月底到9月初,他们失踪了。村民说刘家父母6月就出发去江鹿市,但江鹿市警方认为刘家父母根本就没有在江鹿市出现过。他们也许在离开龟白村之后就出事了。”
乔恒说:“刘村长等人去江鹿市的时间也是8月底9月初。只有他们出发的时间和刘家兄弟失踪的时间是确切可查的。而刘家父母离开龟白村的时间只是村民们模糊的说法。”
海姝皱着眉,沉默了会儿,“其实刘村长去江鹿市的时间也是模糊的,我们只能确定他们在9月8号报了警。”
乔恒轻轻敲着桌子,等待海姝接下去的话。
海姝说:“我有个想法,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从现有线索得出的推测。”
乔恒点点头,“我听着。”
“刘傻子每个月可以从村民基金中领到9000多生活费,这笔钱高得离谱,与其说是生活费,我更容易想到它是某种补偿,某种……封口。”海姝道:“刘家兄弟在江鹿市和别人发生冲突是事实,但这冲突已经解决了,当时搞钱才是第一要务,他俩有手有脚,身体健全,叫父母去本身就有些不合理,何况家里还有个更需要父母的傻弟弟。龟白村当时正在准备改变村里的经济结构,走发展旅游这条路,村长却带着人去江鹿市寻找联系不上的刘家四口——联系不上是他们的说法。所以我想,刘家父母失踪,或者说遇害的地方不是在江鹿市,而是在去江鹿市的路上,甚至就在龟白村。而刘村长带着村民去江鹿市,是为了解决掉刘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