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他修无情道(94)
谢翎下意识地想要反击,睁眼却只看见银白色长发落在自己面前,容棠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对谢翎体内的状况不解:“你中了毒?”
谢翎没说话。
他从小就一直中毒,对毒早就免疫了。只可惜他最近一直在用蜃毒,用容棠的幻觉勉强入睡,体内的毒素早已失衡,又在容棠和自己订下的谕里重新激发。
但谢翎显然是不想让这样狼狈的自己出现在容棠面前。他嘴唇颤了下,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还没说完便看着犹如冰雪的人在自己面前起身。谢翎失神片刻,又听到容棠对着应一兰开口:“既只是误会一场,麻烦剑阁诸位实非我愿。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应一兰有些犹豫,但见容棠执意如此,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带着玄山剑阁的弟子们先行离去。
谢翎望着这一幕稍有些吃惊,他看着走向自己的容棠,心里的期待犹如迎风初生的火苗,但在容棠开口的下一秒就被冷水骤然浇灭:“关于归云宗的事,我会在今晚去玄山剑阁你的住所。”
他平静地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谢翎,说完后便直接带着菘蓝和南星转身离去。
谢翎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是何种感觉。
身上五脏俱焚的痛苦竟然都比不上心火灼烧的苦热。
果然不是对自己手下留情……而是为着自己手中关于归云宗的线索。
“……血河车。”
谢翎硬撑着站起身来,唤出自己的法器,对着车前的傀儡鸟咬牙切齿地开口,“去玄山剑阁。”
第42章 幻觉
菘蓝是第一次见这样严厉的师尊。
南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偷笑,容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手里点着一枚竹板。
“啪”地一声,竹板几乎是毫不留情地落在菘蓝的掌心。菘蓝紧咬着牙,一声也没吭。
容棠又连着打了几下,声音很冷:“知错了吗?”
“菘蓝知错了。”
菘蓝低声道,他的手掌已经完全红肿,但容棠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南星幸灾乐祸了一会,但看着菘蓝受罚,心底终究还是不是滋味,不由得上前:“师尊,菘蓝他……”
容棠一个眼神瞥了过来,南星立刻噤了声。但是看着容棠还要继续责罚下去,南星终于还是没忍住,想要替菘蓝求情:“师尊,菘蓝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和玄山剑阁的人联合出手……”
“够了南星!”
菘蓝喝止住他,“你先进屋。”
容棠看了菘蓝一眼:“菘蓝,南星惹出多少祸来你都要替他背是吗?”
南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菘蓝原是替自己背了责罚,才被罚得这样狠,连忙跪在容棠面前:“师尊,菘蓝他就是这样惯喜欢逞强,要罚就罚我,谁用得着他来替我受罚!”
菘蓝低声喝了南星一句,让他退下,但是南星就像是倔上一般,死死地跪着抬着头。
容棠的竹板终于是没有再落下。
他头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犹如散乱的麻团。他何尝不知道南星和菘蓝是担心自己,但是自己的纵容却让两个孩子行事越发张扬放肆。
谢翎是怎样的人容棠再清楚不过,今天菘蓝和南星算计了他,明日说不定要怎样把这笔账从他们身上要回来。
若自己在他们身边还好,可天下之大,总有自己顾不到的地方。
谢翎若是真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只怕纵然有自己,南星和菘蓝也难逃他的毒手。
容棠看着即将要哭出来的南星和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菘蓝,心终于还是软了。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他们初涉江湖,能懂什么呢。
容棠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这两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徒弟:“算了。起来吧。”
南星却是死也不肯起来,非等容棠无奈地开口说“不罚了”之后才爬起来,一张哭脸瞬间变成一张笑脸,嬉皮笑脸地又凑到容棠身边来。
容棠:“……”
“我真的知道错了嘛师尊。”
南星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凑上前,“师尊不知道,早上我看到你不在了有多害怕吗。”
责罚的事情一过,南星就立刻把刚才是谁帮他挡罚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又小心眼地把“担心师尊”这件事里的对象,悄悄地说成了只有自己。
果然菘蓝眼神沉了沉,上前又十分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啊, 要不是我提醒他,南星早就自己跑到山顶讲坛上去了。”
“你!”
南星被突然拆台,但是又想不出什么来反驳,最后只能瞪了回去。
容棠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不由自禁地也跟着轻轻地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了。他想起自己下落不明的家人,又想起谢翎说的话,最后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