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他修无情道(69)
“是假的。都是假的。”
君回宁说道,“当日我在归云宗,便察觉谢翎顶替我长兄身份、形迹可疑。可恨我见他身负重伤又不见魔气,以为只是招摇撞骗之徒,却不想当日那个被你不惜一切求药救下的谢翎,和你见到的君回安,都只是魔域炼成的肉傀儡。”
“谢翎分身在外,却以重伤的肉傀儡戏弄于你,事后更是直接将废弃的肉傀儡随意丢弃。回息精通谕术,他反向追踪到这两具被随意丢弃的肉傀儡,在上面验到有同样的神魂在傀儡上停留。”
“……什么?”
容棠被君回宁一时间说话的内容震在原地,握着玉佩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下意识地反驳,“阿宁,你是不是开玩笑的?谢翎给我说,他想要投诚我们的。”
“投诚。”
君回宁像是被容棠给气笑了,声音带着些愠怒,“他向谁投诚?他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眼都不眨地杀掉。他不仅杀我兄长,还这般肆意糟践于你,将你炼成炉鼎供人玩弄。”
“会不会有误会……”
容棠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愣住了。他有些呆滞地望着自己手里的玉佩,轻声地重复着君回宁的话,“供人玩弄……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早就放出话来,说要在他的生辰宴上把你送给众人取乐吗。”
君回宁蹙了下眉,似乎是察觉到另一端的容棠没了声音,才试探着开口,“他没有和你说过吗?”
容棠望着玉佩愣了很久。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扬起了一点,便又维持不住地落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在刚刚,谢翎还亲昵地抱着自己,也就在刚刚,谢翎还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忘了自己该怎么反应,但容棠还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僵硬着把话若无其事地说完。
容棠微笑着说道:“嗯,我知道的。”
“你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等我。”
君回宁再三叮嘱容棠,“那魔头的生辰宴就在这几日里,我会想发设法带你走。”
容棠“嗯”了一声。
玉佩的传音断了。
容棠把玉佩慢慢地攥紧自己的手心。他不自觉地用力,直到手掌被自己攥得通红生疼。
他无知无觉,像是梦游般赤着脚离开自己的居室。廊下有一间房房门半掩,容棠依稀听见里面似有人声。
容棠抿了下唇,慢慢地走了过去。
不知是谢翎对自己太信任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谢翎和屋内那人交谈,既没有设立结界,也没有设下谕术,就这样直接在屋里交谈。
“我给的药方,尊主用着可觉好用?”
容棠听见陌生人带着淫邪暧昧的声音,“这一副药里除了迷离花,还加了些其他催情春/药。若长期煎服,身体必会对尊主百般依赖。这可是欢馆里的秘药,我可是找了许久才研制出。”
“药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数。”
容棠听见谢翎略显烦躁的声音,“还有其他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魑魅魍魉四长老想向您讨要容棠赏玩一番。”
陌生人促狭玩味地开口,“尊主调教的小奴艳名在外,床榻之间放浪惑人。不仅魔域的长老想玩,就连一些修仙高门里也让在下来问尊主,愿不愿意把容棠借给他们玩几日,尊主想要什么都好说。”
“是吗。”
容棠听见谢翎慵懒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轻蔑和不屑,“不是都说了生辰宴会带容棠出来见客吗。”
“这可怪不得他们,谁叫现在魔域众人都知道自家尊主被一个低贱的炉鼎迷了眼……”
容棠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头似乎是“嗡”了一下,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都听不到了。
他眼神涣散地盯着眼前空白的一点,谢翎和君回宁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次地在脑海中回荡起来。
那些哪里是帮助自己脱离炉鼎印的药,谢翎本来就没有这么好心。
他信了谢翎,要是真的喝下那一副副怀揣着希望的药,只怕现在早就陷入了更绝望的泥潭深渊。
容棠听见君回宁给自己说的话时,他还不愿相信,直到自己现在亲口听见谢翎承认,并且许诺要在生辰宴那日,把自己送予他人赏玩。
他本就是谢翎手中的玩物,是低贱卑微的炉鼎。
他怎么敢信谢翎对自己,能有那么一点的真心呢?
谢翎骗了他一次不够,还要骗他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仅傻傻地相信眼前这个人,为他在周意面前跪地求药,为他在君回宁面前竭力分辨,为他付出全部身心。
谢翎不是第一次骗他,可容棠却依然蠢得不可救药,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