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他修无情道(65)
容棠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茫然,他像是在想些什么,但很快便给出了一个很委婉的答案:“阿宁,我不想连累你。”
他并没有非常明确地指出自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君回宁却听出了容棠的话外之意。
——容棠不想让自己因为他而和君贺闹翻。
“而且,谢翎和我在一起。他会照顾好我的。”
容棠说道,“阿宁,你不用担心我。”
君回宁死死地攥紧了自己的手,他哑着声音开口:“你忘了谢翎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他都对自己做过什么——”
“这里面有些误会。谢翎虽然骗了我,但是他有苦衷。”
容棠向着君回宁轻轻眨了眨眼,这样略带些俏皮的神情让君回宁一怔,内里五脏又开始重新焚烧起来,“而且,阿宁,我想留在这里,你是最应该知道的啊?”
君回宁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人,看着这个不过是自己离开几天便变得天翻地覆的世界。
他依稀记得那时容棠含着泪朦胧的眼睛,听见容棠气若游丝的呓语。容棠满是恨意地看着那个骗子,君回宁固守的道心里,居然在伤痛里带出一点庆幸来。
——容棠终于看清了谢翎的真面目。
可喜可贺。
但是怎么现在,容棠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君二公子,请您放心。等他养好了伤,我们会一同去君梧山拜访。”
少年魔尊从廊下笑吟吟地走出,他身着锦袍,衬得阴柔的面容更显昳丽。他明明是在笑着的,君回宁却只在谢翎一双眼睛里察觉到了嘲弄,“君大公子已经启程回君梧山了,您可曾知晓?”
“什么?”
本想当着容棠面拆穿谢翎的君回宁闻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见过我的兄长?”
“是啊。”
谢翎随意道,他态度有些散漫,语气很轻松,“昨天他便告了我们,启程离开了。”
容棠抬头看了谢翎一眼,心中有些困惑。
他不经常见君回安从屋里出来,但昨日容棠却并不记得君回安有出来告别过自己和谢翎。
谢翎安抚地给了容棠一个眼神,容棠会意以为其中有内情,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君回宁的嘴唇都在发抖,容棠很少见过他这样动怒的神情:“阿棠,他就是个骗子,你难道还想再被他骗一次吗?!”
谢翎依然只是望着君回宁笑,但是眼眸里明显是冷下来了。
容棠在谢翎前面,不回头便看不到谢翎脸上的表情。他很温柔地笑了一下,说道:“阿宁,你就再信我一次吧。”
君回宁便不再说话。他深深地望着容棠,又把目光投向站在容棠身后、朝着自己露出冷漠嘲讽的笑意的谢翎。
“君二公子快回吧。”
谢翎微笑着开口,“我听闻,君梧山一直在寻找君回安的下落呢。”
君回宁沉默着起身。
他向着谢翎和容棠再行了一次礼,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容棠一愣,上前扶了君回宁一把,却只感受到一枚触手温润的玉佩从君回宁的广袖下被塞了进来。
容棠还没明白君回宁是什么意思,便看他又出现露出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淡笑:“那我便在君梧山等你。希望再见到你时,你的谕也能和阿息一较上下了。”
容棠怔了一下, 下意识地捏住了那枚还带着君回宁身上温度的玉佩。
这是要自己回去用谕打开?
“好。”
容棠并没有声张,只是把玉佩放进袖笼,笑着看向君回宁,“我知道了。”
君回宁果真离去。谢翎嗤笑着望着他落寞归去的背影,余光瞥见桌上容棠随手放下的无字竹简,刚想询问,便先听见了容棠带着疑惑的声音:“君大公子是何时走的?”
“……昨日。当时你还在午休,睡得辛苦,没想着叫你。”
谢翎停顿了一下,君回安本来就是一具肉傀儡,他只要撤了自己在傀儡里埋下的傀儡丝,“君回安”便能立刻和死人无疑。谢翎看了一眼容棠,又将这个谎言完善了一下,让它显得更逼真,“他留下了一些给你解闷用的医书,我帮你放在屋里了。”
谢翎只是随口说的,那些书都是他自己看的,是自己用来配烈性春药的。
字体自己加过密,容棠打开来看的话,只会像读天书一般艰涩难懂。
容棠果然没有起疑,点了点头,便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无字竹简来。
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无字竹简”了,本来空空如也的竹简上现在布满着血色的篆书,看上去竟有几分诡异。
“这是什么?”
谢翎皱了下眉头,盯着那些血字,有些怀疑地开口,“你能看懂吗?”
容棠正神情如常地看着那些篆书,像是没想到谢翎会突然出声,很轻地“嗯”了一下,然后把竹简举到谢翎的面前,有些困惑地开口:“你看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