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珠(181)
“不过,若是我赌赢了,赢的钱算谁的?”
“那自然是您的,我们可是正规的,该是您的一分都不会少。”
看来跟他们刚才经历过的场面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是,那边赌的是人,这边赌的是钱。
“可还有什么规矩?下多少注有规定吗?”
山羊胡男子一笑:“整个仙都也没人敢出这种规定,您愿下多少就下多少,凭您高兴,不过一个玩意儿而已。”
闻言,扶珠嘴唇轻动,却一时失语。
山羊胡男子送来纸笔。
扶珠接过笔,不假思索提笔写下一个“谢”字。
对面的人以手支颐,笑吟吟看着她。
正要落笔写第二个字,扶珠忽被山羊胡男人叫住。
“仙君,琼英榜上只有后一百位可以下注。”
“不然,这顶上的百十年不变一次,岂不是等到老死,都等不出一个结果,那我们还不如喝西北风去。”
扶珠动作稍顿:“琼英榜上数百个位置,就算掐了头,那还有中间的呢。中间的不至于要等到老死,也等不出个结果吧?”
山羊胡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是说:“这一百位也有不少能人,您大可随便挑。”
似是不想她再多问,补了一句:“这是规矩。”
态度已没有方才客气。
“谁定的规矩?”扶珠追问。
“自然是定规矩的人定的规矩。”声音冷了下来。
“您究竟是来玩的,还是找茬儿的?”
“噌!”
一簇火苗突然缠上被拿在手中的笔,顷刻间便将笔烧得灰都不剩。
刚还冷声质问的男人见状脸色骤变。
如今仙都像他们这种店生意红火,人多是非多,为了避免纠纷,这下注的笔可不是一般的笔,一旦写下,轻易无法修改。
竟就这样化为乌有。
“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扶珠轻轻甩了甩手,像是要甩到什么脏东西。
看出对方不好惹,山羊胡男人赔着笑,赶紧解释:“仙君莫要误会,这的确是规矩,并非我一家,做我们这一行的,仙都大大小小数百家,都得守这个规矩。”
“我们不过小本买卖,讨口饭吃,仙君高抬贵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啊。”
“…………”
后一百位是小本买卖,那可还有小小本买卖,或者大买卖?
若有,那这些买卖又是谁在做?
那些黑夜里来去匆忙的人属于哪一个呢?
看来不只有夜色不宁。
而那个定规矩之人,似乎背景颇深,任她威逼利诱,那山羊胡男人也没透露半点。
脑子里快速过着琼英榜上靠前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忽想起自己吃过的亏。
又或者不是一个人?
方才回来路过琼英榜,最后一名已经从“尹达”变成了“尹豺”,而尹达升了两位,占据了一个更好的位置。
天清宗果然不愧为紫云大陆第一宗门。
她欲灭之,却像是抽刀断水。
只是这源源不断的头……在哪儿呢?
“傅郎……”
女子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忽而拉回。
扶珠偏头往下看,山花海树楼里依旧热闹,楼下戏台上的戏正演到高/潮处。
今日这出戏唱的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傅郎与娇娇,两人本是青梅竹马,后两情相悦,定下终生。只是为了至尊之位,傅郎另娶他人。红颜断肠,欲远走他乡,却被狠心囚禁,要她与他不死不休。
囚禁之苦,摧心剖肝,好不容易寻得一丝机会,将要逃出生天,却意外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于是功亏一篑。
那傅郎喜极而泣,一边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一边又与人做恩爱夫妻,出双入对。
意外小产后,心如死灰,最后在她的傅郎登基之日,一杯毒酒了结此生,要叫人痛苦悔恨一生。
此时正演到娇娇喝下毒酒,奄奄一息时,傅郎匆匆赶来。
惊惧,恐慌,慌慌张张将人抱起。
台上的傅郎泣不成声,一声声喊着“娇娇”,求她不要走。
而他怀里的娇娇叫他好好照顾自己,只求两人不要有来生,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被台上的戏感动,四周隐隐响起低低啜泣声。
众人看得正入迷——
“啪!”
楼上突然扔下来一个酒壶,扔到戏台上,摔得粉碎,将方才动容气氛也砸得四分五裂。
台上的娇娇是躺着被人抱在怀里,位置低,细碎的瓷片擦过脸颊,当场见了血。
如此变故,无一人不惊,纷纷望向那酒壶扔出来之处。
一人站出来:“你们到底会不会演戏?!傅郎都已经哭得这样伤心了,你竟然只是掉几滴不痛不痒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