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

“扶珠？”

船舱里伸手不见五指，阿灵试探着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不过隐隐有光透过船头的帘子洒进来。

可是今晚天气不好，连月光都昏沉沉的。

哪里来的光？

犹豫片刻，阿灵还是循着光过去，小心撩起帘子——

清风带着无数星光朝她涌来，在这和风与星光中，站在船头的两人看向她。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在她愣住的时候，他们笑着跟她说——

“阿灵，生辰快乐。”

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击中。

阿灵怔怔地看着两个人，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世间比星海更璀璨的存在。

想要多看一眼，可轻轻一眨眼，视线就模糊了。

忙低头，用手背用力擦了擦，抬头的时候，已经想好他们要是取笑她哭了的话，自己要怎么顶回去，但是意外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愣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啊。”清川笑着冲她招招手。

阿灵看着两人，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风里的光点柔柔落在脸上，眼睫上，头发上，眨眼又随风飘远。

细细看去，发现水里也满是星光。

晶莹璀璨，犹在银河。

“真美啊。”阿灵不禁感叹。

“你喜欢就好，为了这个，我们俩可忙活了好几天。”清川说。

阿灵回头。

终于知道这几天两个人不见人影是干什么去了。

一时说不出话。

人还愣着，扶珠从怀里摸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她。

阿灵看看她：“什么？”

“打开看看。”

听她这么说，阿灵真就接过，打开来。

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簪子，用木头做的，做工极精细，一头雕了一个跟她的琴天铃一模一样的铃铛，阿灵突然鼻酸，眼眶也热得厉害，根本不敢抬头。

扶珠拿起簪子，绕到阿灵身后，将她的头发盘起来：“时间赶了些，来不及准备，也就自己做的还有些心意。不是什么珍贵的料子，不过放了点灵力在上面，希望能护你平安。”

发髻盘好，簪上簪子：“今日之后，也是大姑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扶珠说话从来都是不慌不忙，此刻她这样不慌不忙说完，阿灵却突然抽噎一声，就像是刚痛哭过一场。

清川笑眯眯凑过来：“我手没那么巧，也身无长物，不过刚好林夫人送了我一堆药材，我全炼成丹药了，都是些能用上的。”

清川说着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塞到阿灵怀里。

本来以为顶多几瓶，没想到这么多，阿灵懵住。

清川拉着她，开始给她讲每种丹药是做什么用的。

这一讲，大半个时辰过去，还没讲完。

扶珠站在旁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清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见。阿灵眼珠一动，看向扶珠。

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然后——

“咚”的一声。

清川被两个人扔下水。

扑腾几下，从水里冒出头。

“哈哈哈哈！”

看到清川有一缕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脸上，阿灵没忍住捧腹大笑，扶珠像是被感染，也勾起嘴角。

水里的清川，懵着懵着，看着阿灵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阿灵笑得最大声的时候，又“咚”的一声。

水里多了一个人。

“你偷袭！”阿灵冒出水面就气鼓鼓冲着踹自己下水的人大喊。

“嗯。”后者坦然承认。

阿灵噎住。

这下轮到清川哈哈大笑。

等忿忿然爬上船，阿灵冷不丁把扶珠扑倒，压着她，像条鱼一样，把身上的水狂往她身上蹭，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偷袭，让你偷袭！”

扶珠被弄得满身水，闭着眼躲的时候，不禁笑出来。

不再只是勾勾嘴角，而是真真正正笑出声。

笑声从胸腔发出来，悦耳好听。

刚还一心“复仇”的阿灵不由停下动作，手撑住身体，愣愣看着笑得那么开心的人。

等人停下，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阿灵一怔，像想要掩盖什么似的，又压了回去。

阿灵跟扶珠在玩闹，清川站在一旁不慌不忙拧衣服上的水，看着两个人闹。

水面上一片笑声。

久久未歇。

*

在城里逗留了小十日，倚梅江终于可以通船了。

自己亲身走过一趟，扶珠才知道为何当初那些人闹得那样凶，却还是不敢自己过江。

倚梅江上的白雾经年不散，扶珠他们在白雾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几次都以为迷失方向，好在梅君经验丰富，紧紧盯着琼英榜上那一点点微光，才将他们带出白雾，带到彼岸。

随着船往前行，四周的浓雾渐渐褪去，前方有琼楼玉宇隐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