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和草莓(124)
她吓得手都在抖, 讲话气息也颤。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头埋在胳膊之间,久久没动。
夏薰气结,要开车门出去, 推了两次都没推开,转身对他说:“你把门给我打开。”
他这才抬起头。
她看了眼他鼻梁上的那道红线般细长的道子, 才紧接着去看他的眼睛。
他情绪很浓, 问她:“你几个意思?”
她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自嘲般笑了笑:“你故意在我面前和江绥他妈打电话什么意思?你想提醒我什么?”
夏薰比他笑得还要嘲弄:“你还知道江绥呢?我以为你每天在我眼前转悠早就不记得江绥这号人了呢。”
她特别轻蔑看着他:“你还知道江绥是你朋友吗?”
他不说话。
车厢里静悄悄一片。
她又问:“那你还知道我是江绥的女朋友吗?”
“那又怎么样?”周流光问。
夏薰愣了愣,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他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稳了稳神:“周流光, 朋友妻, 不可欺。”
“可是是我先认识你的。”他忽然大声。
“先认识没有用。”她很快用话把他的话顶回去,“走到最后才有用。”
周流光眉头紧了紧。
舔了舔唇, 他拿起中控台上的烟, 拿出一根,咬在嘴上。
她看着他的动作,缓缓问:“你别告诉我,除了死去的曹辰, 你谁都不在乎。也别告诉我,你唯一在乎的朋友, 恰恰就是背叛你的那个。”
“说江绥就说江绥, 你能不能别提曹辰?”他把嘴上的烟拿掉,语气和刚才比更差了。
太熟悉, 所以最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刺痛对方。
她提起了曹辰。
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夏薰连连点头:“行,我不说他,就说江绥,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吗,你惦记他的女人,无不无耻。”
周流光低头打火。
打火机噌了几下,可能是油没了,他几次都没打上火。
到最后他急了,骂了句脏话把打火机往车后座一扔,拿掉了嘴上的烟,放在手里捻碎,任由烟草沾了满手。
他不想伤害兄弟,可他也不想放下她。
甚至于她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迷恋她,她越是对他用手段耍心机,他就越是放不下她。
他这个人,不算好也不算坏,世俗的法则对他来说早就失去约束力,他更信自己发自内心的决心。
所以其实,他既然敢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就已经把礼义廉耻都抛了。
什么兄弟妻?只要还没结婚…哪怕真的结婚了,他没准都会想尽办法把她抢回来。
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深深的动摇了他的决心。
她见他始终不正面回答关于江绥的问题,淡淡苦笑:“既然现在这么放不下,当初早干什么去了?”
他看着她,无限爱怜。
她却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嘴唇。
他一僵,呼吸都被她夺去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无限温柔的描绘着他的嘴唇:“我记得你说过,你要我把这里借你用用,你的也借给我。”
她停下动作,问:“那你这里现在还给我留着吗。”
他抿了抿唇,被她摸过的地方,太麻,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深深看着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看着她。
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他的眼睛,告诉她,这里还是她的,只要她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可她却残忍的一笑:“可惜我的已经给江绥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又重复一遍:“我说,我的初吻,早就给江绥了。”
“……”
周流光无法形容他听到这句话的感觉。
原来真正的疼,刚开始是感觉不到的,要等过了几秒,那股最尖锐的疼痛钻上来,人才会发觉自己有多疼。
他并不是一个有处女情结的男人,何况初吻这种只有小朋友才会计较的东西。
他在乎的只是约定。
在他心里,那年冬天他们说要把初吻留给彼此,是一个最纯洁最美好的约定。
这其中饱含了他们两个人最青涩的悸动,最真挚的给予,最勇敢的奔赴。
正是因为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与她都是破烂衣衫,满身是伤的模样,而偏偏这样的他们尚在青春最好年华,这个约定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们会忘记许多美好的瞬间,但一定有一个瞬间是不可替代的。
在他心里,这就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