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314)
等到那些呛人的烟散去,橘糖站在窗户外面,看见里面公子正在认真地切着手下的东西,她怔了一瞬,继续认命地走了进去。
公子这顿饭是做给小姐的,她也不想小姐真的吃到不能入口的东西。
“公子,这里,对,切得薄一些,要一样薄。”
“这里的花需要雕刻,用这种薄一些的刀,一点一点片......”
厨房里面不断传来橘糖的声音,青年始终安静地做着。
火滋啦地烧着,隔壁又传来了小孩的读书声,听见某一处时,青年的眼眸淡了淡,随后手中的刀缓缓片出了一个花的形状。
虽然看得出来很生疏,但还是让橘糖开心了一瞬。
好像......还是能有些进步的。
院子中,莫怀拆开了衣袖中的那封小信。
那个暗卫是专门负责小姐那边的,但是公子从前便同他说,小姐那边的消息如非危急,便不要再汇报给他了。
他还记得那一日,公子垂着眸,声音有些犹豫:“虽然她没说......但是应该没有人会想做什么事情都能被另一个人知晓吧。”
他无法回答公子这个问题。
因为自小,无论是公子,还是公子身边的他们,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如若这个人不是小姐,公子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考虑和犹豫。
但今日这小信还是送过来了。
莫怀打开小信,里面写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小姐同于陈相遇了。
莫怀眉蹙了一瞬,随后望向厨房中青年一身雪衣的背影。矜贵的公子躬着身,手中的刀轻薄,一点一点片着手下的东西。
这......算危急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莫怀不知。
*
小院中。
屋中燃了比平日要多的灯,照得整个小院亮堂堂的。
房中,一身素衣的姜婳正持笔画着什么。她的身前,是那方被粘好的玉刻的九连环,姜婳一边看着,一边细致画着,将九连环的每一处伤缺都临摹了下来。
晨莲端着茶进来时,脚步尽量轻,因为小姐肉眼可见地认真。
看见姜婳停下笔,晨莲才将斟好的茶递了过去。
“小姐,用口茶吧。”
姜婳弯眸,轻声道谢:“好,多谢晨莲。”
晨莲将那一张已经画好的小心收起来,等她再回来时,发现小姐又持起了笔。晨莲一笑:“小姐是对适才那张不满意吗?那奴收早了,这再去寻出来。”
姜婳手下未停,轻声道:“不用,也没有不满意,本来就是要画两张的。一张我们留着,一张给铺子的掌柜,有了图,能够看见哪里残缺,掌柜的可能会更方便些,也省些力气。”
少女眉眼认真,被烛火映出了一道又一道影。
晨莲在她身后,认真地看着。偶尔她觉得小姐和公子真是奇怪,旁人一眼就能看清的事情,公子和小姐要试探无数次。
可有些事情——
例如公子昨日会来,今日不会来,这般的事情,小姐又能毫不费力的全部猜中。
烛火下,姜婳将每一个缺口都用墨勾勒出来,待到第二张也画完,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琴棋书画里面,她学得最差的就是画了。
不过看着纸上九连环的模样,她觉得这是她最好的一张‘画’。
如若这可以算画的话。
少女垂下眸,低低笑了出来。
月光从窗外洒入屋内的亮堂之中,少女将手中的笔放置到笔架上,走到了窗边。在一片光亮之中,她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那个月亮里面是什么树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月亮有一颗梨树。
会开梨花、结梨子的梨树。
*
深夜。
莫怀敲响了谢欲晚的房门:“公子。”
里面传来青年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莫怀进了门,屋内就燃着一盏灯,有些昏暗。莫怀没有说什么‘要不要再点几盏灯’这样的废话,而是将手中的小信递了上前。
青年接过,手上满是淡淡的伤痕。
被刀切的、被油溅的、被鱼咬的。他没有管这些伤,毕竟于他而言,不太重要。雪衣垂下,将那些伤口尽数遮去。
那封小信映入青年的眼眸。
他怔了一瞬,随后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吩咐了,莫怀只能安静下去,回身关门时,他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公子的脸。昏暗的烛光下,青年眸色平静,那封小信静静地躺在书桌之上。
门被关上了。
青年望着上面的‘于陈’二字,低声笑了笑,有些苦涩。要怎么办,他连于陈的名字和她放在一起,都觉得刺眼。
他想了许久,却只想起那个吻——
山峦崩裂,礼乐崩塌。
从他吻下去的那一瞬开始,那些欺骗就变了性质,他不能是一个那样的人,他需得对她坦白。或许......或许......即便知晓了一切,她还是会抱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