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师父跟师公吵架，哦不，是单方面争吵起来的时候, 能够一路回忆到他们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 师公把他的那份糖多给了一块给另一个小姑娘。

因为当初那个孩子没看路，摔到在师公脚边，自己的那块糖就掉到了地上，不能吃了。师公可能是觉得她哭起来好烦人, 才把自己的糖果给了她，希望她闭嘴。

就是这么幼稚的一件事，宁清羽记了足足两百多年……

有师公这样的例子在，宁谦光是绝对不敢放松警惕的，一定要在事情刚刚发生之后，把自己的想法给宁清羽解释清楚，这时候她如果真的表态说自己理解了，那么就真的过去了。

这可是宁谦光在她手下学习了五年才得出的饱含血泪的求生指南，都不敢轻易跟任何人说起——毕竟他们跟宁清羽相处的更久，该收集的把柄，已经够多了，只有他，还有一点抢救的可能性。

把方清漪如何设计他的过程，还有他一直坚持拒绝的态度都跟宁清羽说了一遍，解释得口干舌燥的宁谦光才叹了口气：“唉，要是有机会能介绍你们见一面就好了。我总觉得她有些地方跟你很像。”

把两人共同的优点天花乱坠般的夸了一遍又一遍，宁谦光最后还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道：“就是她不如你好看。”

方清漪虽然长得也美貌，但确实不如名满天下的宁清羽，他也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宁清羽倒是对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夸奖不甚在意，只是低头默默思索了一番。她本想再跟宁谦光确认一遍，方清漪是不是说过，灵犀真人已经在仙界陨落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同样作为眼前这个孩子的师父，她当然也了解对方的性子，温柔大气，有担当，念旧情，都是他的优点，但有时候，这些优点其实也会转化成他性格上的一点缺陷。

宁清羽已经猜到，方清漪把他们送出破风秘境之后，估计已经神魂破灭，追随恋人而去了。她并不觉得宁谦光脆弱到完全没法接受这种级别的，不幸的消息，但她还是选择了尊重方清漪的想法——对方只是一心求死而已，宁谦光也好，她宁清羽也好，方清漪并不太在乎自己会伤害谁，会给谁带来麻烦。

她只是不想活下去了而已。

宁清羽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但是她选择了尊重对方的遗愿。

或许她跟方清漪，在宁谦光的眼中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但她心里很清楚，感情上一帆风顺的自己，跟始终比不上对方心爱女人的对方，肯定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如果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选择？宁清羽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会千方百计的找出修补魂魄的方法，拼死也要成仙去仙界看看——对方为了复活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接下来就是她为了对方而奋斗的时候了。

摸了摸自己还根本看不出什么动静的小腹，宁清羽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这次来，也不只是问你拜师的事情。”她握住宁谦光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让他远远的感应一下那股活泼的生气：“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山，第一时间看看你刚出生的小师妹？”

宁谦光还是第一次这般近的感受到修士肚腹中孩子的跃动——虽然才怀孕一个月，那胚胎都没有成型，但活泼的生气跃动，显示着那个小生命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孕育生命的力量。

虽然作为母亲的宁清羽，一言不合就把她带到了汇聚了五个出窍期大能的战场上，还把别人都瞒得死死的，一路都奋战在战斗的第一线……但她显然将那孩子保护得很好。

像是察觉到了宁谦光的触碰，那股还算微弱，但是对世界已经充满了好奇的生气，就缓缓的靠近了他的手掌，隔着母亲的保护，轻轻的蹭了蹭，还没等宁谦光反应过来，就羞怯似的飞快的推开了。

“她……刚刚碰了我一下。”宁谦光抽回了手，眼睛里亮闪闪的，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修士怀孕，也跟他之前了解过的凡人怀孕完全不一样。但是那种被稚嫩的可爱的小生命主动靠近的感觉，还是美妙得难以形容……

不过不等宁谦光感动多久，宁清羽就已经愉快的笑了：“她看起来很喜欢你。”美人那轻柔和缓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像恶魔的低语：“在修士之中，道侣的年龄差距上百岁都不算什么，更不用说四十岁了……”

宁谦光抽回手，恨不得离宁清羽远远的，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从刚出生就开始养成吗？他又不是变态！而且……而且……

“我不同意。”一掌拍碎了宁清羽之前布下的所有防护，身上还带着仆仆风尘的苏立明断然道：“他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