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敢不允许，巴不得周总天天早下班……大概几点有空，我带了些山货回来，想着有几样阿姨喜欢吃，给你送过去？”

周弥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她看见一个人推门进来，没去点东西，径直往她这里走过来。

“是吗，谢谢你。”

梁执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把太阳镜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着，手肘靠在皮椅的扶手上，没有催她的意思。

“我送到哪里去比较方便。” 杨嘉树在电话那头问。

周弥缓过神来：“我妈在家，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什么时候回家？上次你帮我选的盆景，我分了几株出来，这次也带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选几盆去养。”

咖啡厅里的音乐很轻柔，梁执就这样默默靠窗坐着，窗外熙熙攘攘，更显得这片角落安静得漫长。

周弥觉得自己的心思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和杨嘉树讲话，一半在惊诧中努力保持镇静。

“我现在不在市里，回来可能有点晚。”

梁执动了一下，十指交错起来，往后靠了靠，姿势更加闲适了。

“我也在路上，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到。”

“好呀，要是我还没到家，你就喝杯茶等一等。” 她的目光绕过坐在对面的人，看着桌上的文件，上面一排排字，连不成一个句子。

“其实我这次回市里，还有一场电影想看，刚上的新片，口碑还不错，那个男主演你上次提过。”

“是么，什么片子？”

杨嘉树说了个名字，还提到几个场次，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得查查行事历，我们晚上再说。”

杨嘉树说好，晚上见面说，他刚想挂电话，想到还没周弥家的地址：“我还没有你家的地址。”

“等一下发给你，小心开车。”

周弥挂了电话，以为梁执会先开口说话，等了片刻，无果，只能先打破沉默：“梁总也来喝咖啡？”

“我来拿东西的。” 咖啡师向他打招呼，他做了个手势，对方比了个 OK，看起来是常客了。

他这么一说，周弥就明白了，兜兜转转，最后还得直接交到他手上，于是把表拿出来，放在桌上：“麻烦梁总亲自跑一趟。”

那块表静静躺在一个装三明治的透明夹链袋里，当了那么久的烫手山芋，它也满脸无辜，和夹链袋上印的 HelloKitty 图案一样。

梁执盯着那个夹链袋，没接过来。

“怕给您刮花了。” 周弥解释了一句，伸手要去拆袋子。

梁执把袋子按住了：“就这样吧。”

十年前她喜欢的 HelloKitty，十年后她依旧喜欢，原来时间并不如他想像得漫长，有的记忆并不会消散，它们只是变成了习惯。

以前周弥一直坚信 HelloKitty 和史努比终会成为一对，梁执却嗤之以鼻，他说：“一只美国狗怎么和一只日本猫谈恋爱？”

“他们就不是一个种的，” 而且还隔着一片大洋。但是后半句他吞回去了，因为他和周弥快要分开了，也会隔着一片大洋。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他放假的时候也会回来看她，想起来还是让人忧伤。

“我们也不是一个种的啊。”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也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站在科学的角度，梁执虽然不认同，却和所有的模范男友一样，奉行女朋友说得都对原则。

“那你说说史凯蒂到底是猫还是狗？”

“史凯蒂是谁？”

“他们的女儿啊。”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周弥想了一会儿，觉得问题本身也很有问题。

“他们的女儿为什么姓史？”

“难道还是 HelloKitty，那不就和妈妈叫一个名字了么？”

每当梁执避重就轻，周弥都会露出那种你好狡诈的神情：“为什么不能，他们的女儿叫哈小蒂，他们的儿子叫史小比。”

梁执想对对对，还有哈二蒂和史二比，他有点想笑，忍住了，又正色道：“所以你将来的女儿要叫周小弥？”

“可以考虑。”

“那儿子呢？”

梁小执，周弥几乎是咬住了舌头，才把这三个字咽住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差点中计了。恋爱是一场相互催眠，真心的人总是泛着傻气，以为永远会在一起。

“不叫梁小执么？” 梁执笑着问她。如果她说可以考虑，他大概立刻就要去吻她，吻到昏天黑地，就算现在是秋老虎的天气，他们刚从动物园出来，满身的汗，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人很多，很拥挤，他不在乎，他这时候眼里只有她，只有她软软糯糯的双唇，她出门前擦的淡色唇彩还留了一点在上面，那是诱人犯罪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