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物(118)
他指尖缠住她发尾绕圈,顿了顿,语气平淡道:“没有故意,就是觉得不好玩。”
“为什么不好玩?”
“太气了。”说完他又笑了。
“气什么?”她好像非要问。
“50万就可以离开我。”他一直没搞懂,怎么50万就走了。感情就值五十万?不是说是无价的吗,怎么会就50万呢?
月光下,膝盖厮磨。
说话声,渐渐被含混的磨动掩去。都存着说会话的心思,又都不那么老实。
李铭心真心发问:“100万就会好一些?”
倒是没从这个角度切进去过。池牧之:“会好一些吧。”
要么她tui高架于他,要么他霸道地夹她。总之,动作不安静,不固定,不停换。
说一句话,相拥的姿势就换一个,明明语速很慢,很耐心,温温柔柔的,讲的也都是日常事,姿势却没消停。
膝盖骨急不可耐轻撞,一个劲儿磨来磨去。
那里,蜻蜓点水一碰,又离开了。
他们默契的没有深入的打算。
50万是李铭心之前的梦来着。她想了想:“那你前女友更气吧。”
亏的是于芝之。因为少不更事,活活亏了50万元。不然首付可以买个更大房子。
“也对……”应这句时,池牧之的目光已失去焦距。
他搂着她的肩,单指挑起她的下巴,隔着山重,与,水复,同她亲w。
很纯粹的亲w,白皙与紧实上下交错,修长地抵至c板。脚尖一踮,又换了个支点。
疤痕往下顺延至筋骨分明的脚背,她踩着旧疤,磨蹭。
跟踩着虚无的脚踏板似的,一前一后,没有办法控制,也不知道在乱动个什么劲儿。
这一个晚上,他都在分享,而李铭心猫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真就在认真听故事,没有交付的意思。
池牧之哑着声,抚摸,轻哄,主动问她家里的事。
她轻声拜托:“你能不能后面不要管我妈了。”她怕未来她和他断掉了,裘红还是会去骚扰他。裘红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怪女人,而他这么好,大概率是会帮忙的。
这种事一旦假设,她就会气死。
李铭心一触就爆的怒点,也就裘红了。
池牧之问:“什么叫不管?”
她说就是随她死活。
想想普通人可能不能理解,又添了一句:“能帮她的只有我,我愿不愿意帮是我的事,我见死不救是我的事,我给几个钱是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麻烦事很多,但李铭心手起刀落,都能削了。
而此番池牧之的帮忙,明显是在给她的麻烦续命。
听着非常冷血。
他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宽慰她:“其实也应该感激。她至少供你读到了大学,不是吗?可能,她有她的不容易?”
李铭心闷声不吭。她只是不能打他,不代表她听进去了。
他亲亲她:“这么记仇?没有养育的恩情吗?”
“是!我就是个记仇不记恩的人。”
她脸色面向暗处,很久没有说话。一扭头,他仍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待她被感化。
李铭心心脏气得乱跳,手撑着坐起身来:
“她供我读书,是因为她需要社交名片,而我拼尽全力读书,成为了她的名片。她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利用我。”
牌桌上需要谈资,而李铭心读书好这一点把裘红架在了那儿。裘红是真想让她读个中专就去厂里上班的,但她中考县城第一,不读高中会让人笑话,不得已只能给她读。
一切的一切,就是社会给了一点绑架,而她恰好也十分虚荣。
说是养育,不过互相给点脸在撑着罢了。
“别这么想。”池牧之摸摸她的头,像对小孩儿一样。
这个话题还不如不开始呢。
李铭心从来都知道,别指望一个幸福家庭的小孩能理解她的成长。一个字都别说,不然只会换来:一定是你没理解母亲的苦处。
“我不是在爱而长大的,所以我不会用爱思考问题。我不会想妈妈是爱我的,所以才做这些,这个角度对我来说太痛苦了。我不断问妈妈为什么不爱我,那我要问一辈子,且不会有好的答案。我换了个她不爱我的角度,才摆脱掉了母爱的紧箍咒,彻底说服自己。”
不是天下每个母亲都是天然爱孩子的,就是有人不爱,而李铭心偏是轮上了一个不爱孩子的母亲。想通这一点,她才如释重负。
“你让我别这么想?但我能这样活着,就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提到裘红,李铭心很难做到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