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还没回来吗？”付晔有些心虚地问。

“没有。”

许京言目光冷得可怕，看得付晔心里一阵发寒。

他觉得许京言脸上那股嫌弃又鄙夷的情绪已经快要漫出来了，丝毫不掩饰。

“要不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用不着。”

许京言漠然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似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王子华的肩膀。

力道不算太重，但是恰好能把喝得满脸通红的王子华撞一个人仰马翻。

而后，许京言扬长而去。

地上睁不开眼睛的王子华对着模糊不清的背影破口大骂：“尼玛的，谁啊，走路不长眼啊！”

付晔：“王老师，求您了，消停会儿吧。”

“操！用得着你小子来教训我？！”

本来要将王子华从地上扶起来的付晔，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反推了一把，王子华二次摔地，倒地痛苦□□。

“都他妈的跟我作对是吧！”

付晔没管王子华，知道他反正喝醉了就断片，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他回到车上，看见角落里躺着一只手表。

付晔捡起手表打量，问旁边的人：“周曼刚说什么东西落下了来着？”

“好像是手表吧。”

“是不是这个？”

“好像是。”

“艹，这叫什么事儿。”

周曼接到付晔的电话，确认车上的是自己的手表后松了口气。

“对不起，付哥……”

“行了行了，你赶紧和导演一块儿回来吧，下雨了，路不好走，小心点儿。”付晔看着窗外，有些不耐烦。

“嗯嗯，好的，马上就回去。”

“对了，刚才许京言应该是去找你们了。”

“好，知道了……”周曼转身，看见不远处还在扒拉石头堆的时漫，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既愧疚又感动。

“导演，我的手表找到了。”周曼急忙跑过去告诉时漫。

时漫身上已经半湿：“找到了就好，在哪找到的？”

周曼忐忑不安地说：“嗯……车上……”

“……”

时漫苦笑两声：“那现在赶紧回去吧。”

“好，”周曼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带着哭腔，“对不起，导演……”

“没关系。”时漫语气平和。

周曼原以为时漫会训斥自己，就像组里的其他人一样，上位者对下位者随意发泄情绪，而她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

可是时漫没有。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怨言或是斥责，反而让周曼更加过意不去。

“导演，你骂我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儿。”周曼快要哭出来。

“为什么要骂你？”时漫轻拍了下周曼的肩膀，“你今天辛苦了，还好手表没丢，一起回去吧。”

周曼抽了下鼻子，点点头：“嗯。”

眼看雨越来越急，地上湿了一大片，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开始积水。

时漫和周曼小心地顺着小路往下走，两人一前一后，仔细躲避着脚下锋利的石头。

周曼是个挺娇弱的小姑娘，为了让她别再那么紧张，两人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时漫特意找话题，和她简单聊了起来。

时漫这才知道周曼家境还不错，大学学的是摄影专业，毕业后托关系进组干起摄影，之前跟过几个组，可是目前技术还很生疏，是个尚未出师的小助理。

“一个女生当摄影，挺累的。”时漫说。

周曼话不太多，人长得也恬静，看起来像是个工作认真的人。

“嗯。”她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

“大学的时候应该拍过自己的作品吧？”时漫问。

“拍过，毕业作品。”

“感觉怎么样？”

周曼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行的，我没有那个天赋，王老师说我拍的东西都是垃圾。”

“没有人生来就能拍出好的东西，”时漫对周曼微微一笑，“如果你真的喜欢电影，想拍出自己的电影，就不要放弃。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真的吗？”

周曼微怔，没想到时漫会鼓励自己。

“当然了。”时漫不假思索地说，“你很有灵气，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评价丢失了自己的判断。女性摄影师本来就不容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周曼低下头，紧咬嘴唇，似乎快哭了。

半晌，憋出一句话：“导演，你真好……”

两人走了一会儿，走到接近平地的地方，雨已经下得很大，伴随着雨水流下，有石头顺势滚落。

时漫将周曼拉到一边，提醒她小心。

“导演……”周曼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其实王老师不是拉肚子，是去喝酒了。”

“嗯，我知道。”时漫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