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讲理(188)
翻了个身,脸朝着天花板,看着星空灯制造的星群,眼尾猩红,清瘦长指伸到裤缝边沿,骂了句脏话。
“棠月,你给我等着哭吧。”
粗重的喘气在房间里闷闷响起。
许皓说得没错,以前清心寡欲得跟圣僧似的。
他现在还没开荤呢。
不过就是尝了点荤前小菜。
就让他——每天清晨,欲望比他先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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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新月异的慈山市,高楼大厦平地起,不过五年,旧貌换新颜,傅小鲤从小生活的城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推动了旅游化进程。
投入了大量的旅游宣传,这几年慈山市跻身国内十大旅游城市之一。
明秀山山上原本就一个植物园,每年春天的时候,各大学校组织春游过来植物园一日游,傅小鲤去过无数次,后来棠月和陆卓衍也都去过。
但是现在,山上建了个观景台,便于游客俯瞰慈山市的夜景,周围商铺入住,深夜时分,依旧繁华热闹,不少游客在这里打卡拍照。
傅小鲤坐在草坪上,身体后仰,伸直了一条腿,曲起另条腿,手肘搁在膝盖上。
食指和拇指间悬着一罐啤酒,单手撑在地上,旁边歪扭着几个喝空的啤酒罐,像垃圾一样可以被人随意踢飞。
矿泉水瓶里躺着堆烟蒂,小提琴琴盒放在一旁。
周围吵吵嚷嚷,有人拍照,有人聊天,有人喊着“慈山,我爱你”,也有小情侣躲在暗处接吻说情话。
各种声音吵得傅小鲤头疼不已,烦乱中,右手被人踩了一脚。
踩他的女孩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跟朋友在拍照,不是故意的。”
傅小鲤抬眸,冷漠地打量她一眼,不像她。
收回视线,举起右手,恶劣道,“我的手上了昂贵的保险,踩一脚,要走保险公司。”
女孩羞愤道,“神经病。”
傅小鲤不怒反笑,“是啊。”
我是神经病啊。
我还是怪物。
是变态。
是不该出生的存在。
灵魂上空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傅小鲤……”
“傅小鲤……”
那些可怕的、肮脏的记忆就像是臭水沟的老鼠,厨房里藏着的蟑螂窝,阴魂不散。
突然很想尖叫,但他没有,只是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空,不怕被呛死的把啤酒送到嘴边,啤酒不受控制地撒了他一脸,他理都不理,任由酒液流向他的脖颈,耳廓。
去世的大伯傅霆,奚老师,甚至是金灿灿,他们统统看走了眼,他不是音乐神童,小提琴天才。
他只是个一口啤酒,一口烟的丧家之犬。
舒伯特的《圣母颂》响起,他愣了愣,瞥头看向草地上的手机,翻了个身,茫然捡起手机,把手机放在耳边,按下接听。
棠月手指灵活地操作鼠标,写完加班内容,按下提交,听见了电话那头的风声和吵闹声,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傅小鲤。”
思念得胸口发疼的声音传来,傅小鲤以为自己在做梦,此刻他仿佛看见了黑暗里的一线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我错了,棠月。”
棠月指尖微顿,听出了醉意,“你在喝酒,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我想你了,棠月。”
傅小鲤有些语无伦次。
棠月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儿?灿灿他们在你身边吗?”
傅小鲤摇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说,“我见到害死妈妈的凶手了。”
闻言,棠月瞳孔微缩,再开口时,说不出的冷,“你回慈山,见到傅昂了。”
傅小鲤嗓音沙哑,“棠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小时候保护不了你和妈妈,长大后,爸爸和兰希就在我面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棠月攥紧了手里的笔尖,拇指用力到泛白,声音温和,“因为梁舒余爱着你,才把你生下来。”
“你在哪儿,我明天去接你。”
傅小鲤笑了一声,“不用,我明天早上回甜城。”
棠月耐着性子,问出了最想问的,“你去慈山做什么。”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傅小鲤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不知该怎么编出谎话,从小最擅长说谎的人,只有棠月和陆卓衍。
在他们面前,他说不了谎话。
“你想去凤泉监狱,但是因为遇见了傅昂,所以行程发生变化,没有去成,是这样吗?”
嘎擦一声,棠月手里的笔尖断裂,断口处划破她的拇指,血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