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沉沦(79)
似乎是另个人的声音插进来,听着有些耳熟,“上次江少不是刚带了个女人来这边吗?”
“我没记错吧,是个博物馆的讲解员,怎么又要跟纪家小姐订婚了。”
门外,锦棠攥着包。
她已经完全不能继续走接下来的任何一步了。
每句话,都往她心里戳。
“不过一个女人,江少也就是图新鲜逗个趣。”
“没了就没了。”
“谁不知道江家和纪家早些年就订了婚约……”
呼吸一止,锦棠伸手扶住了墙,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顺着虚掩的门缝看过去。
江少珩坐在中间,眉目缱绻,偏偏不反驳。
她这场梦,在今晚醒了个彻底。
……
在洗手间捧了把凉水,出来时,她给纪祈宁发了条消息。
说是自己先回去了。
【纪祈宁】:身体不舒服吗?
【纪祈宁】:要不我去陪你?
强撑着身体,她压着内心情绪,尽量平静地敲字。
不想让纪祈宁看出端倪。
【锦棠】:不用,你们好好玩。
从顶层到门口,她走出宫殿般的斯里兰卡,身后的灯火酒绿,她没多看一眼。
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脚步虚浮。
脱掉鞋子,时隔良久,她又一次走山脚到博物馆的这条路。
第一次,江少珩把车停在她眼前,那会,她就该拒绝的。
江少珩这样的人能有多少真心呢,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今天,大概是有了答案。
路边,石头硌脚,她的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泣不成声,锦棠蹲下身,肩膀抽动,把脸埋进双臂之间。
她形单影只,风声,撩动耳边碎发,都贴合在脸上。
这条路本来就很漫长。
她只是芸芸众生之一,在童话中待的久了,甚至忘记博物馆前禁车。
脚下似乎被划破了皮,她疼得落泪,但始终没停下向前的脚步。
夜色浓郁,弯月高悬。
老洋房的轮廓慢慢清晰在眼前,明明越来越近,却无限拉远。
经过蜿蜒曲折的柏油路,锦棠的脚踝被旁边的树枝划破,走到杳霭苑前,已经完全肿了。
她没喊疼,甚至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吸吸鼻子,佯装着淡定,然而在下一秒,包被院前的玫瑰枝勾住,她伸手去解,指尖被软刺扎了一下。
随即,没忍住地放声痛哭。
似乎是听见外面的声音,管家推门出来。
“锦小姐。”
还没等到他继续开口,管家眼中的锦棠很狼狈。
“您这是怎么弄得,快进屋。”
好端端和纪祈宁一起参加生日宴会,再回来,就成了这样。
她像没有支点的浮萍,在踏进杳霭苑的第一步,很恍惚。
锦棠的眼中湿润朦胧,问他:“我刚来那会的箱子放哪里了?”
“在二楼储物间收着呢,您要出门吗?”
“嗯。”她这一声带着丝哑意,转身,她把鞋子扔在玄关处。
歪歪斜斜堆着,她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如果江少珩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每天,他都会定时给杳霭苑拨这么一通。
二楼卧室,皎洁月光落在木柜上,锦棠坐在床沿,环视一周,其实她没有太多能带走的。
从搬来杳霭苑的第一天,她就抛开了很多以前的东西。
衣橱被搬空,她一件件折好。
江少珩送给她的东西,那些价值不菲的玉饰和礼物,锦棠都没带走。
天光寺那枚姻缘签也被她放在桌上。
原本,她还存了丝痴心妄想。
现下是真的成为了泡影,锦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在听到订婚这两个字时,她就已经有了决定。
就当这是场梦吧。
也是时候把江少珩还给原本纸醉金迷又钟鸣鼎食的世界。
她在卧室待了近两个小时。
阳台吹来一阵阵风,让人难得清醒,明明身在夏夜,却又抑制不住的冷凉。
起身,她拎着箱子往楼下走。
手机兀然亮了,现在是晚上十点钟。
停在楼梯口,她的手臂搭在木制栏杆上,一抬眸,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西装革履,他在抽烟。
耳边,是上方哗啦啦的流水,群鱼还照样游着。
近处,江少珩缓缓抬眸,随即碾灭了手中的零星火光。
他没起身,幽邃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淡然无波。
“去哪?”
他的嗓音磁沉,落在锦棠耳边,掺在水声里。
“江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