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沉沦(48)
没什么规矩的脚步声在房间响起,任凭客厅的二老怎么哭喊都无动于衷。
“等等。”
背对着微弱光线,陈静的嘴角上扬。
有些事,就得赌一赌。
……
晚上十点钟,锦棠坐在黑色宾利车后排吹冷风。
陈静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水,递给她时,上面还挂着冰珠。
刚刚,锦棠的父母骂她不孝。
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风轻云淡面对这件事时,只淡淡“嗯”了声。
二十万还了贷款,剩下的,她留给了父母。
斩断了这些年浅显的亲情。
面对感情的事,所有人都有些柔软,陈静很好奇,她看着都有些百毒不侵了。
甚至于,平静地说还钱的事。
“我可能需要点时间,三十万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
她独身一个人,就处在凉凉夜色下。
很孤傲,也无助。
陈静表示理解,“苏小姐说了,她并不着急用钱。”
“今天的事……”
“您放心,苏小姐说过,不会告诉楚老板。”
锦棠说了声谢谢。
夜色浓郁,她在斯里兰卡对面的山脚下车。
“抱歉,博物馆那边不能停车,您应该知道的。”
她已经很久没走这条路了。
像是被照出原形,她下了车。
在认识江少珩之前,她从来没敢想,有一天,能透过车窗看博物馆的景色。
今夜,凌乱和不堪,这些才是她真实拥有的。
脱掉鞋,她的脚面接触柏油路面,藏匿的小石子有些硌人。
这条路,永远不会担心有私家车驶来。
她走在最中间。
情绪交织,眼前的老洋房轮廓越来越清晰。
无人之地,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
一小时前,她还身处杂乱的环境里。
现下,她站在杳霭苑的门前。
玄关的釉面砖还是泛着冷色调的光,鹅绒地毯那串法文,她依旧不认识。
一颗泪,落在木制柜子上,她用指腹去蹭掉。
似乎是听到声响,管家从长廊过来。
“锦小姐,您吃过晚饭了吗?”
眼前人说,厨房里还温着羹。
“没太有食欲。”她把鞋塞进柜子里,顺着长廊往里面走。
客厅内,蔚蓝的光线泛着冷调,锦棠席地而坐,靠在旁边木质书架上。
她问管家江少珩有没有回来。
“下午从蝴蝶楼那边离开,转头韩助理叫走了,说是去白木樨公馆跟纪总应酬。”
工作上的事,他们没有交流。
锦棠也并不多问。
她沉沉应了声,起身回二楼房间。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锦棠在试图浇透今天的记忆,那些糟糕的,又沉重的往事。
泡在水里,她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放映着这些年的种种经历,从小到大,她都是羡慕锦言的。
无论自己变得多优秀,都因为性别得不到认可。
“女孩子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嫁到别人家,生出来的孩子也不跟我们姓。”
“……”
沉入水底,锦棠把湿漉漉的自己捞出来。
大概是在浴室待久了,温热的蒸汽让脑袋昏昏沉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梦里,她哭了一场。
止不住的,朦朦胧胧摸到枕头,湿透了一片。
抬不动沉重的眼皮,只觉得好像被人从身后抱住,滚烫的热意很真实。
她往那处温暖地带靠了靠,主动伸出手臂。
夜色撩人,她听到一阵熟悉又低哑的男声。
“锦棠,别动了。”
……
清晨,迎来工作日。
博物馆例行周会结束后,沈悠宜打着呵欠从更衣室出来。
手里拧着扩音器开关,凑到锦棠眼前。
她说,昨天晚上梦见自己在杳霭苑那边迷路了。
“你别说,我家还没有那边一个茶室大。”
并不夸张,锦棠也偷偷比量过。
边说着,沈悠宜的目光往她身上瞥,“你是不是也没睡好啊。”
眼睛肿得像核桃。
锦棠轻轻“嗯”了声,戴上白色手套。
她们的工作枯燥无味,每日重复着相同内容。
午休过后,碰上了游客闹事。
文物馆里,稍有点声音都会成百倍放大。
骂得难听,馆长亲自出来打圆场。
周遭,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阮佳在那边一直鞠躬道歉,说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不依不饶,这人一定要投诉博物馆。
全额退他门票钱都不能平息怒火,锦棠以为是挺严重的事。
后来,沈悠宜翻了个白眼从人群中静悄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