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93)
小孩儿好哄好骗,阿俏抬手抽了几根稻草,编了个草蚂蚱,再点一束灵力,草蚂蚱落地活力十足地蹦起来,惹得小木头大为惊奇,抬着手腕跟在后头一顿撵。
走前她在庙檐下挑了个阵心落下一道结界,阵眼摆着的是包裹里的那颗灵石。神火在身,结界落得无比顺畅,阿俏在檐下停留了好一会儿,等小木头招手和她说再见,终于微微一笑,转身走入竹林。
普世修炼,金丹之后便是元婴,但阿俏并非这世界的人,灵府来得莫名其妙,筑基也是在须臾境中。如今莫名金丹,又因异火融丹,即便修为已达元婴,也不是正经途径修行,走的歪门邪道……
一阵风过,竹林哗哗作响,阿俏停下步子,揉额定息。
未渡雷劫,破阶后心神不定,极易出岔子,稍有不慎则走火入魔。她一贯心思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大堆,念头一起来就刹不住,得想个办法稳定心神。
半炷香后。
林子里多出另一抹身影。
徐薇穿着一身黛色轻衣,高束马尾,抱臂持剑。
阿俏咳了一声,心虚地撇开脸,将灵诀收了,命令道:“跟在我身侧。”
灵傀没有表情,麻木地点点头,但由于是拿竹叶和竹枝架起来的,它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生硬,点头的时候差点把脖子撅折了。
阿俏在边上看得心头一跳,好在有灵气盈体,很快灵傀就整理好脑袋,目光直直地望着正前方,等她动作。
阿俏揉揉手腕,率先迈步。
一人一傀,林中并立,缓行在窄道上。
这时令竹叶正繁茂,翠叶密密麻麻覆盖在头顶上方,仰头几乎看不见天色,只能偶尔从泄光的林缝间瞧见天云仍红。
幻境中不分昼夜是一件头疼事,修士又没有生物钟可言,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在境中待了多久。
阿俏放匀步伐妄想以步数计时,没过片刻便十分完蛋地发现这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人不可能做钟表上那忙碌不歇息的指针,她的目的是竹林深处,而非天涯海角,一停下就前功尽弃,还不如两眼一闭,浑浑噩噩。
她对灵傀嘀咕,“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灵傀僵硬地点点头,行线笔直。
阿俏突然冒出个损到姥姥家的点子:她不能一直走下去,灵傀却可以。只要给它定好路线,一米是一秒,三十米一来回便是一分钟,回来一趟捡一片竹叶,最后数着竹叶数就行了。
不过这想法只在脑子里闪了一瞬就作罢。
其一,这做法太缺德,虽说灵傀不是人,但好歹顶着徐薇的脸,让它这样在竹林里无头苍蝇似地转悠,不太好看。
其二,计时虽易,对时却难,光计算工夫依旧不知道自己身处哪月哪日,也是无用功。
眼瞧竹枝渐密,阿俏不再乱想些有些没的,捏了两只灵蝶探路,复行百丈,终于在一片阴密中找到小木头说的她立下的坟堆。
那是一座异常大的坟茔,不高,但接地有数丈直径,周遭泥土混乱,痕迹颇重。
若按小木头所说,合庄一众全数惨死,尸首过百数,的确需要一个巨大的坑洞才能将所有尸体都埋进去。
但她一个吃不饱的小乞丐赤手空拳,能有如此神力吗?又是拿什么挖的?
阿俏抬起手,注意到两掌伤痕迹迹,掌心和指腹都有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再看向坟茔周围散落满地的沾土竹断,霎时知道尸坑从何而来。
一双手,一截竹断,只是花的时间久了点,并非全然不可能。
幻境里的她竟然这般重情重义,神树还真是高看她了。
她捻了捻衣角,终究是没那份勇气,转身闭上眼,对灵傀道:“挖出来。”
一炷香的工夫后,坟头凄凉,竹声驰啸。
百来具腐臭尸首紧挨着,排成十列有的尚能辨认出面孔,有的则面目全非。沾血的泥土与尸肉混结成块,瘤子一样挂在腹腔内,只这一会儿就吸引来诸多蝇虫,嗡嗡地落在各处。
这一百来具尸体,全被折断四肢,掏空了内脏。
人间历数,宁志十三年,淮水之东邪修作乱,童尸傀潜入遥远合庄,一夜十尸。
阿俏弯下腰,伸手缓缓抹去离她最近的一具尸首脸上的脏土。
那张脸已经开始腐败,眼眶里的珠子不翼而飞,嘴巴大张着,是死前看见了极恐怖的景象。
阿俏看了许久,垂下头颤声咬牙:“四娘……”
这是四娘,她成了这副模样。
她生前明明最爱讲究,连衣服都不允阿俏穿脏的,见着她席地要念叨半个月,何曾料到自己死后竟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落下。
阿俏艰难地吐出一口长气,咬紧牙关,转向左侧,伸手去擦下一具尸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