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56)
玉腰小坊处在城中闹市,隔壁就是大名鼎鼎的留香阁。傍晚酒楼附近人潮络绎不绝,进去前阿俏打听了一下,晨时官差早早来过,带走了认出卿卿姑娘的丫鬟,但很快就将人送了回来。
至于问出些什么,尚未可知。
毕竟死了姑娘,坊内清冷,仅有的几位客人也都是喝茶的。进去后有打妆容艳丽的女人上来迎客,自称三娘,阿俏听到愣了一下,客气地说您好,我们想来打听点消息。
上门打听死人的消息,多有忌讳,阿俏已事先做好要掏银子的准备,没想到三娘坦然一笑,问:“是来问卿卿姑娘的事吗?”
阿俏意外:“您怎么知道?”
“二位看着太正经,”说完,三娘引着两人去了二楼偏远的茶座,坐下后沏上茶,柔声道,“两位问吧。”
三娘看起来约莫不到四十,款款大方,又不虚直言,阿俏便将来意说明,稍加编饰。
说他二人打南边来的,游历至苏陵,不巧碰上命案,听闻卿卿姑娘死得离奇,便想来看看。
话里,她刻意说得有漏洞。
其一,卿卿姑娘今早才被发现,消息远不会散得这么快,既是游历,至少要等案子发酵起来才会找到玉腰小坊。
其二,普通人撞上命案恨不得绕远着走,还没见过上赶着沾晦气的,要么别有用意,要么脑子有病。
之所以乱打马虎眼,是想留个心眼——谁知道这事和邪修到底有没有关系,试一试总没错。
果然,三娘啜了口茶,缓缓道:“二位是修士吧?”
阿俏问:“这也能看出来?”
三娘道:“玉腰小坊开了已经二十年,来往恩客里,也是有修士的。”
阿俏:“……”
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着徐薇的面,她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声,端杯要喝茶。
三娘见她耳朵赤红,笑道:“前几日有从淮阳回来的茶商,也说最近不太平。两位既是修士,有话不妨直说,奴家必定知无不言。”
阿俏将杯子放下,开门见山:“卿卿姑娘,是苏陵人吗?”
三娘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卿卿姑娘,本姓辛,唤辛暮容,不是苏陵本地人。
二十岁,也就是十年前,随父做药材生意来到苏陵,二人合开了间药铺。落脚苏陵的第二年,辛父卖错药材,误使城南一家三口中毒身亡,被处以死刑,药铺也被迫充公。辛姑娘了无依靠,三娘见她可怜,允她到小坊做女杂役,不卖艺不卖身,只在后坊做些简单杂活。
“她自小随父亲上山采药,做事很麻利,也从不在前坊抛头露面,”三娘道,“直到来小坊的第三年……”
来小坊的第三年,辛姑娘遇见了一个男人。
“他自称修士——我却没见过那样的修士,灰头土脸,浑身是伤,大晚上翻墙,落在后坊。我说这人怪得很,尽早打发了为好,她却说,医者仁心,既然被她看见,就一定要救……”
听到这儿,阿俏大概猜出了下文,问:“可知那男人的姓名?”
三年摇头:“他说宗门有律,不可轻易报出姓名。”
那男人,暂且叫他无名氏。无名氏说自己不慎被妖物所伤,需在苏陵修养一段时间。
照理说,苏陵这么大的地方,医馆无数,他去哪儿不好,偏要待在玉腰小坊。偏偏辛姑娘觉得他可怜,日日巴巴地替人疗伤,疗着疗着,便疗到了床上。
半年后,无名氏走了,说要回师门复命,走前承诺一定会回来。
最终毫不意外地,如同万千风流话本里的所调侃的那样,恩客一去不回,悔叫女娘好等。
辛姑娘等了一年,两年,三年……等到第五年,她终于心死,点上眉心痣,踏入前坊,做起了卿卿娘子。
卿卿娘子已经二十九,容色比不过坊内的其他姑娘,她有一副好嗓子,歌声哀伤婉转,可唱腔太悲,久了客人就觉得厌烦,而跳舞须得从小练起,她只能重新回到后坊。
意外被抄家已经足够不幸,还要碰上渣男,阿俏听得直叹气。
三娘的语气在这时突然变了:“年初,那男人却回来了。”
她一愣:“回来了?”
三娘点头,犹豫道:“这事说起来……”
阿俏端起茶。
三娘:“有些难以启齿。”
阿俏竖起耳朵。
三娘:“卿卿将他绑了。”
阿俏:“绑了?”
“嗯,绑了,”三娘说,“绑了做房中相公。”
一口气没缓过来,阿俏差点把茶喷出去。
徐薇递来净帕:“当心。”
阿俏接过来,扭头擦拭时脸烧得像天边红霞。
房中相公是床宠的文雅叫法,说得再直白点便是男宠。本朝之前曾有过女帝,后宫男宠无数,民间议论起时觉得不太好听,就改称房中相公,后来楼里的小倌和富贵人家的娈宠也都沿用此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