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175)
阿俏用力回握住徐薇的手:“走吧。”
*
中州到淮水,曾经花了他们近一月的时间,仆仆之途,已与昔日大不同。
二人没在途中做任何停留。
到清玉,已是翌日傍晚。
环山灵河已经干涸,渡河地灵的渡船成为一堆破烂空架子,倔强地拴在岸边,插地的木板上生出许多小蘑菇。
灵气凋敝后没有层层雾霭遮盖,清玉的群山显露在眼前,仍是青山绿树,却不见飞鸟。
踩剑过了河岸,阿俏回头看了眼灵河,地灵也已不在了。
小鸣山却有人迹,有人在打扫山石。
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穿着朴素黄衣,拿着一把高扫帚,几乎到她胸前。见人来,她将扫帚一扔,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娘!有邪修!”
阿俏低头自省,穿着打扮也不是很邪气,怎么就把她当邪修了?
“我们好像吓到人家了。”
徐薇道:“你可想去看看?”
阿俏诚实点头。
两人便施了藏形咒,延方才小姑娘逃窜的路线,往山上去。
小鸣山往上,是药阁,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在此生活了多久,上山石阶跑得和麻溜,不一会儿就蹿没在视线里。
阿俏只能捏诀跟上,施完诀,颇觉得丢人,仅凭两腿居然跑不过一十岁刚出头的小孩。
灵植枯萎,药阁也不是药阁了,只有零星几间阁屋。顺动静进门,便看见方才的姑娘窝在一妇人怀里,瑟瑟发抖:“刚才有好吓人的两个邪修,还在后头追我……”
那妇人的年纪约莫在三十多,轻声哄她:“好了好了,没跟上来。邪修是来找修士的,我们是凡人,会没事的。听话,不哭了……”
小姑娘在她怀里抽抽噎噎:“可是爹就死在邪修手里。”
妇人静了静,叹了口气,看向墙边案上拜放的牌位,低声道:“你爹,他是清玉的人,不一样……”
阿俏顺她目光看去,只见那牌位被擦得很干净,是每天都有打扫,板上用笔写着几个歪扭的字:先夫白术之牌位。
白术。
阿俏心头猛地一震。
白术,药童的名字。
这是药童的牌位。
“不怕不怕,明日我们不去打扫山石了,好不好?”妇人轻哄。
小姑娘从她怀里抬头,泪眼朦胧道:“爹在时每日都会打扫,他说要等清玉的仙人们回来。我要是不扫,他们或许就不会回来了……”
阿俏再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快,但并不稳,脚下虚浮,像是受了重创。徐薇跟在身后叫她,叫了三声她才停下,低低吐出一口气,回头虚弱道:“我又被幻境中的虚妄影响心神了。”
徐薇却道:“你有怜悯之心,并非错事。”
他给阿俏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
“清玉迁址时曾遣散宗门弟子,去留随意,并不强求……”
前往秘境的山道漫长,夕晖下,霞光入谷,林间光影筛漏,草木清静。这条路阿俏曾走过,心头滋味一时间百感交集。
清净无为说起来容易,她对自己的生死或许能做到不在意,对旁人却无法看淡。
若任由邪修作乱,九州衰败……
“这无力感……”她重重叹出一口长气,“世人都有怜悯之心,若修无情道,是否就能拔情绝爱,斩断心绪?”
徐薇走在她身侧:“无情道艰险易碎,九州已几百年未出现过无情道修,你心性天生多情,更适合有情道。”
天生多情。
想必是天生多绪,总爱瞎想。
阿俏跟紧他:“邪修作乱,清玉败落,人间如此凋敝,你是如何做到心静不移,世事不沾的?”
徐薇:“来往轮回,便能做到心静。”
阿俏哑然。
说完,他可能觉得回答得不好,接着道:“你若无法旁观,不如顺遂自己心意,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若得偿所愿,也算死得其所。
阿俏脑子顺着飘出这句话,不由笑了:“你要灭世,教我的,却还是正经道论,一点也不像个坏人。”
徐薇看她,她停下来,半抬头回视,眼神清澈,神色认真,道:“你助郁琮建成鬼城,各地邪修前赴后继地赶来中州又死于中州,其余八州得到喘息机会。在我看来,鬼城,更像是为诱诛邪修而打造的牢笼。”
结束秘境必须要以娑婆经开启娑婆大阵,“……炼化山墟,献祭九州。但到山墟炼成时,你真的会选择将娑婆经诀交给渡生佛尊吗?”
她历经的时间与徐薇永远不对等,体会不到他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游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观查天道、观查人间。近日,阿俏愈发觉得,这人依旧活得劳心苦形,喝再多茶也解不了他身上的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