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156)
身前画面开始褪色,阿俏一震,妄想用灵力强迫它继续下去,却只是徒劳。
水镜又开始震荡,白雾又现,在某一刻,雾气如散光般撤散,新的画面出现。
极致的红色覆盖视野,阿俏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流焰发作,眨了眨眼,没感到身体里有异常。
下一秒,画面中出现一抹极白的身影,半面天神半面枯魔。那些红染上他的鞋脚、衣边,使他走到一半就停下,看着遥远的另一端道:“姑娘,你流了许多血。”
血路的另一端,窟巢尽头,密密悬锁半悬吊着一个人,她的身前身后贯穿着一把长剑,伤痕密布,全身的血仿佛已经流干了,整个人被锁链悬托着,只身两膝跪在血中,头颅低垂,因而黑发挡住了她的脸,只有淡淡的声音:“你杀不了我。”
隔着数丈距离,郁琮笑了笑,“神魂不死不灭,令人艳羡。”
说完,他抬腕,穿插在那女子胸前的枯骨剑得了他的召应,震动低鸣,震得漫天的悬锁一齐碰吟。
剑身搅动,血肉翻烂,她却一声未哼。
枯骨剑拔出,血又溅出很远。
剑回手中,安分下来,血却不平静,顺着剑身落了郁琮满掌,他歪头问:“不死不灭,所以就连痛也无感吗?”
“不,仙尊误会了,”女子也笑了笑,缓缓抬头,露出清瘦苍白但沾血的脸,“是我天生不怕疼。”
第72章 问尘碎镜
她的脸太白, 因而那些血,醒目非常又刺眼。当她笑时,眼睛微弯, 眼睑下方的血就成了铺于月色下的映衬, 漂亮且凄烈。
郁琮细心拂去剑上的血迹, 遥遥道:“昨日紫薇尊者屠城,戮杀千余人,想必很快就要寻来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郁琮踩血来到她面前,弯下腰来,认真地打量她,语气中带着疑惑:“你与他,是道侣吗?”
她懒得搭理。
“否则为何你要为他而杀我,他要为你而戮城?”
“有没有一种可能,杀你和戮城……”她没有说话的力气, 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歇一歇, 等缓过气, 继续零碎地接上方才的话, “……都是替天行道?”
闻言,郁琮抚掌大笑,枯骨半脸发出怪异的骨响, 笑到高兴时,他握着长剑,手腕因激动而颤动, 声音变得压抑激烈:“姑娘精晓术阵之法?”
“……我不当奸贼。”
郁琮吊起嘴角:“有一上古祭剑之法, 能将人的神魂封印于剑中, 待剑主身死道消,剑灵才得重见天日。”
“本座原想拿你祭剑, 既然你神魂不死不灭,永困于剑中,让你饱尝杀戮,亲眼看着自己如何堕成魔剑,成为你口中的‘邪魔’,一定很痛快,”他用枯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但是,本座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法子。”
至此,画面转暗。
阿俏的眼里,那血色越来越淡,最终终于完全消失,只剩下无边的黑。
灵蝶落到她的肩上,似乎是想来安慰她。
“我没事。”她说。
说完意识到,那点轻微的动静,只是灵蝶发出的,身边没人。
水镜里又逐渐出现白雾,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恍惚间觉得那儿应该有一把长剑才对,否则怎么会心痛得这么厉害?
绝对的寂静里,灵蝶不再振翅,就连心魔也不再出声。她听到心脏在跳动,声如捶股,一下一下、沉闷有力。
须臾神树塑造的身躯,瓷实乃造,被剑穿成筛子竟也没死,看来她所担心的,都很没必要。
她敲了敲心魔:“须臾神树身,不死不灭魂,你高兴吗?”
心魔不说话。
它很不高兴,因为阿俏也不高兴。
只有当她心生怨恨,愤怒,杀意,猜忌,怀疑……它才会从脑海中出现,蛊惑她拿剑入魔,成为屠戮机器。
她游离于这世界的规则之外,不死不灭,所以天道才会想尽办法要困住她。幻境,流焰,心魔,之后还会有种种,都在等着。
良久,阿俏拿出长剑。
这剑是在鬼城随处买的,偏重,也不顺手,但竹剑没了,总得拿个东西防身。
她看着剑,低声喃喃:“原来我不爱剑,真不是因为太笨。”
祭封入紫薇剑,剑下亡魂无数,都不是她所喜的。
心魔隐约有抬头的迹象,阿俏:“滚回去。”
心魔立刻熄了苗头。
她此刻,像极了毫无感情、毫无情绪的冷血剑灵。
长原里,为祭紫薇大阵,刺入徐薇胸膛的,也是她。
是她杀了徐薇。
一共两次,就像是轮回宿命一般,让书中主角死去的,一直都是她这个书外人。
渡生佛尊说她是局外人,她却觉得,自己早已身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