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105)
脖上不再渗血,阿俏颓然将手放下,由着血顺指骨滴落,嗓音轻抖,道:“李绵不知,或许是哪位大能的遗作,想在幻境中轮回寻找救世之道……”
百年前,中州有桑遍地,花开无数,但从未生幻境。那无名修士,善术阵,修为通天,催生娑婆,辗转无尽轮回,以渡众生。
原来他从未避世过。
阿俏眼眶渐红,徐薇眉头蹙得更深,她低下头,不与他直视,低低道:“仙长闭关太久,山外已巨变,诸多仙门遣弟子下山,这些在天玑榜上都能探查。”
徐薇回首,李惊澜淡淡道:“尊者喜静。”
若无外人在,尊者可能会给他一巴掌。
尊者让几位长老起身,问:“何时出的事?”
李惊澜:“近来九州不定,邪修时有作乱。”
他看向阿俏,阿俏接话:“淮水合庄,邪修操纵童尸傀残害百余性命,我与义弟侥幸逃脱。此前我与邪修曾交过手,被留下禁制——”说着她抬手,让徐薇看她腕上那一圈浮光金文,“金文上有‘清玉’二字。”
紫薇尊者与太初寺的渡生尊者百年前曾有过交情,说不定,他能看懂。
果然,他顿了顿,道:“挪明诀。”
二白走近,道:“还真是。”
在场众人里属他与徐薇年纪最大,不过徐薇擅术阵,能看明白倒也说得过,二白乃是剑修,上山时才二十多岁,又大门不出,竟也能看懂?
阿俏顿感敬意,小心地将鲜血淋漓的手递过去,由他看个仔细。
徐薇看着血手从身前飘过,退一步避开。
阿俏一顿,手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惑尊者不会还是个洁癖?之前在鬼墟,她怂症大作,对其搂搂抱抱,岂不是虎口拔毛?
“咳,”她到底是把手收了回来,“天书院弟子侯礼谢所留,不知道是何用途?”
二白眉头紧锁:“挪明术是禁诀,天书院当真出了邪修。”
阿俏多嘴:“虽说侯礼谢是邪修身份无疑,但用禁术的倒也不一定就是邪修,俗话还说君子论迹,不可一棒子打死。”
闻言,几人瞬间齐刷刷地看过来,或垂眸或扭头,恨不得将她盯成人肉筛子。
阿俏一抖,终于安分,老实装死了。
*
清玉宗内部议事,旁人自然不能旁听,半个时辰后,阿俏环顾空荡的厢房,抱茶叹气,清玉宗就连关人的牢房都这般菩萨。
长芙抱剑靠门,黑脸一动不动。
好心好意喂了狗,还被背刺,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阿俏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清清嗓,小声问:“道友站着不累吗?”
“不累,”长芙道,“姑娘坐着累?”
她摇头:“我自然不累。”
长芙毫无感情地“哦”了一声:“那你站着吧。”
阿俏:“……”
她诚恳道:“我虽有隐瞒,但对清玉并无恶意,道友若觉得心中不快,刺我几剑也是可以的,只要留我一条小命为合庄报仇,我就感恩戴德了。”
长芙目光落到她脖子上:“师傅已替我出过气,我再刺你,只怕你会没命。”
阿俏摸摸脖颈,已开始结痂,抬头扯着伤口,还是有些疼的。
“你既是想要清玉宗替你报仇,为何要去秘境?”长芙问。
阿俏:“想见紫薇尊者一面。”
她皱眉:“师叔闭关百年,足不出世,你为何要见他?”
与长芙谈话,不需要时刻战战兢兢,也不需要瞻前顾后地耍心眼儿,阿俏不想骗她:“有些事,只有尊者能办到……至于是何事,道友还是不过问为好。”
长芙语气不佳:“你还是有所隐瞒。”
阿俏道:“有时隐瞒也是好事。”
若告诉长芙:你眼前所见一切都是幻境,而你只是幻境中的一粒洪流之沙,一切命运都是既定。她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儿,阿俏突然冒出另一个想法:若徐薇有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是书中人,结局也已注定,他会如何?
书中人与幻境中人,哪个更为悲哀?
“你——”
长芙刚要开口,发现阿俏居然闭上了眼,顿时将话吞了回去,退回门边,肃然地看着她。
——
逃避可耻但有用。
阿俏又来到徐薇身前。
每次进入死胡同,她都会入梦静心。
死去的尊者跪立如山,阿俏静坐其侧,脑海里沸腾的念头终于平静,不再囫囵地闪过千万碎片。
修行领悟若做不到心外无物,登阶极为困难,而她天生是个戏精,内心戏丰盛,的确不是修行的料子。待在梦里,她才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
远方天穹的雷声从未停歇过,紫电穿梭在云间,血河围绕长原,目光所见处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