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啦，是身体不舒服么？”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许瞳总觉得李仞有些奇怪，问。

“没有，不是。”

竹筏只能坐两个人，许瞳坐着，那么就需要李仞来撑，他站在前面，手中握一支极长的竹篙，扎进溪水中青灰色石头的缝隙间，推动着竹筏往前走。

许瞳打量他一会儿，想到他出院也没多久，保持着平衡站了起来，“我来吧，我试试。”

见她执意，李仞将手里的竹篙递给她，随后侧过脸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叮嘱一两句，表情极淡。

真的有点奇怪。

许瞳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但就是觉得今天的李仞，有些奇怪。

——不对，确切地说，应该就是从他们进入景区开始，李仞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发生了什么吗。

难道说……

许瞳脑子里陡然跳出了她和夏小妤说的话。

她们当时声音是有些大。

难道他听见了？

想来想去，除去他吃坏东西之类，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

只是，许瞳一想到她和夏小妤聊的“间接接吻”什么的被他听去了，就感觉掌心涌上一层薄薄的汗珠，连带着从脖颈到耳朵都火辣辣的，热意翻涌。

“许瞳。”

许瞳负责撑船，李仞只能坐了下来。

他们没有换位置，他就坐在竹筏前部。

“嗯？”

许瞳一边握紧竹篙在水底找着可以支撑的位置，一边侧过脸来打量他。

竹筏离水面极近，仅仅就只有一根竹子的高度，乍一看，李仞就像是坐在水面上，映衬着后面险峻缥缈的高山，青绿沉静的潭水，他眉眼也显得冷峻干净，不禁让人联想起武侠小说中的黑衣少侠或者绝世高手。

许瞳被这个想法逗乐了，轻扯了下唇，“干嘛。”

“我问你个问题。”

一上午，李仞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双腿略岔开坐在竹筏上，手肘自然地搭着膝盖，微微抬起沉静的眼睛。

“你问啊。”

“我们……”

李仞咳了一声，无意识捻了捻手指，还是道：“什么时候亲过？”

还未等他完全说完，只听“扑通——”一声，错愕不及间，许瞳整个人连带着竹篙直接跌进了水里。

“许瞳！！”

李仞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就要跟着下去。

“我没事！没事！”

这里的水都不深，尤其是他们刚才也没往小瀑布方向进，几乎都在原地打转，溪水极浅。

许瞳很快站了起来，水刚刚没到她大腿附近，擦去脸上的水珠。

李仞迅速拉过她的手，将她重新扶了上来。

许瞳拽紧他的手，连连咳嗽几声。

试图让冰冷的水浇灭她内心的羞耻。

他们这么一闹，几分钟的工夫，还是惊动了入口处开着橡皮艇的工作人员。两个工作人员火速乘船赶到，又将许瞳拉到橡皮艇上飞快往岸上开去。

十分钟后。

许瞳被送到了距离竹筏入口最近的服务中心。

“你没事吧。”

这里有给落水游客准备的干净毛巾和小沙发，李仞给她接来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好在他们还没有办理入住手续，许瞳包里备有换洗衣服，背包存在竹筏检票口，也没有带上竹筏，都好好的。

许瞳换上干净的衣服，但厚外套只有那么一件，已经从里到外彻底湿透了。

李仞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许瞳接过来，窝在休息区小沙发上，裹上他刚刚穿过、还带着体温的又宽又大的黑色冲锋衣，被冻得发白的手指捧着纸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热水。

头发仍旧是湿的，这里没有吹风机，只有干毛巾，晒了会儿太阳，稍好一点，半干半湿地披在肩上。

很可怜……但又有点好笑的样子。

“抱歉。”

李仞给她把纸杯里的热水加满。

许瞳再次喝光，还是很冷，用力抱紧胳膊，轻轻发颤。

“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只剩下可怜了，李仞低声道歉。

“你就是故意的！”许瞳像炸了毛的小猫，“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

许瞳说到这里，嗓子突然又哑了。

什么间接接吻的也很害羞啊，甚至比接吻更害羞，就好像她是个痴汉一样，完全说不出口。

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关键是，他怎么会听见的呢，明明已经够小声了。

“什么。”

李仞的确不知情。

他只是在想，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过。

听王鑫新说得那么笃定，笃定到李仞自己都恍惚了。一开始也疑心过她说的是不是和别人。但不用多想，也知道不可能。

县城就这么大，她接触的人他一只手都数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