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24)
温砚白又怎会不知。
只是自责使然,他想让她受的疼楚再轻些罢了。
刚在公路上,他在盛怒之下,没能注意她是光脚开的车,还拽着她走了近百米的路。
回来的路上,她一声不吭,宁可疼得倒吸凉气、一拐一拐跟在他身后,也不愿叫他抱。
直到他转身等她,才发现她礼服下是一双脚已经鲜血淋漓。
他去抱她,她还推拒。
倔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挑出最后一块石子时,季筠柔还是疼醒了。
那泛红眼尾还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显得她整个人破碎不堪。
温砚白的神情还冷硬着,只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用指腹轻轻将她的眼泪擦去。
他抬头看向几个佣人:“都去忙吧,今晚没我传唤,不用来小厅。”
“是,先生。”管家带领其他佣人离开,还关上了小客厅的门。
空间里陷入安谧。
温砚白端起小碗,盛了一勺燕窝粥到季筠柔嘴边:“今晚你什么都没吃,这样对胃不好。乖,把粥喝了。”
季筠柔微微侧过头:“心情不好,吃不下。”
温砚白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也不忍心再说她,语气温柔了许多:“就吃一点?”
虽然男人是商量的语气,但季筠柔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他最终还是会有各种办法撬开她的嘴。
没办法,季筠柔只能默默地张开嘴,将那勺粥含入。
温砚白目光变得有稍许柔和。
他一边喂她,一边为今晚的误会事件作解释:“那个抱我的人,是秦家大小姐秦偌娴。她曾跟在我身边做事,叫我一声师父。这次会去赴她的约,是因为她手里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得到。但……确实是我估算错误,以为跟她商量完毕东西的归属问题,就还赶得及我们的约。至于被秦偌娴抱,不是我的本意。”
还有季筠柔会出现在二十七层的原因,苏镜已经调查清楚。
所有参与此次环节的人,一个也逃不过惩罚。
至于季筠柔,温砚白只能继续哄她:“还有三勺,再吃些?”
季筠柔如水的眼眸里,抬起来对上他的:“温砚白,我真的吃不下了……”
温砚白把粥放下,掐着她的下巴,转到自己的方向,而后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胃口小,体力差,脾气……倔。”
季筠柔不服气,刚想反驳自己哪里体力差、脾气倔。但须臾后,她意识到他说的体力,指的是……床上那方面。
温砚白总是一本正经地在不适宜的时候,开些并不冒犯人的车。
“我困了。”这是她常用的逃避理由。
温砚白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转好。
他放下碗,带着她靠在沙发上,低声同她呢喃:“季筠柔,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和怨言,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遇事最好是坐下来好好谈,而不是像刚刚那样……逃离我。”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失去更可怕。你是我的软肋,是我以生命珍藏的瑰宝。你可以肆意惩罚我的过失,唯独不可以的就是让我失去你。”
昏暗的壁灯落入季筠柔望着他的眼。
这也是一整个晚上,她第一次直视他。
她是他的软肋?
珍藏的瑰宝?
不,她是他见不得光的软肋,被他二选时才能选中的plan b。
拿不出手的就不是爱,只是权衡利弊下的缓兵之计。
而且,他对她的占有欲多于其他感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旦真爱来临,她会被像今天一样弃于脑后。只有她在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后,他的占有欲才会被激发,然后像现在这样,揪着她宣布他对她的所有权。
温砚白并没有看到季筠柔垂下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轻微的自嘲。
他伸手顺了顺她的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似笑非笑:“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更渴望一些东西。”
“我渴望被爱、渴望被坚定选择、渴望有人满眼是我。但后来我发现,我只渴望你。”
话音到这,温砚白停止温柔的陈述,目光缱绻地看她。
季筠柔也一改刚刚的颓然,伸手圈住了温砚白的脖颈,让自己半挂在他的身上,努力展开笑颜:“那以后,我不离开哥哥了,我一定会……好好爱哥哥。”
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温砚白才会放下戒心,不会加强对她之后出行的管控。
不让他放心的话,失去自由的只会是她自己。
季筠柔不禁又想起了当初温镜姝对温砚白的点评——
“对付男人就像对付小狗,尤其对付像我大哥那长达二十八年的纯情老处男,他既然允许身边有你,那么你对他勾勾手指,他铁定摇着尾巴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