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向后，他们又开始从头追根溯源，找到了参与这次护送人员的所有名单。

名单上除了名字以外，一旁还有清晰的身份背景。

参与护送的一共三十人，死了的五人相府派过来的，其余不见了踪影的，皆是出自同一个镖局。

小七有些奇怪：“既然是给皇帝的寿礼，为什么不组织大军押运？”

铁手温声解释道：“蔡京给官家送寿礼，本就是私事，本朝公器私用时大忌，军队不可随意调动，即便是官家，也不会愿意如此招摇。”

原来是这样，她暗暗点头。

冷血在一旁突然道：“我知道了。”

铁手叹了口气。

小七问：“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镖局，从去年就投了金风细雨楼，现在是金风细雨楼下属的组织。”

她琢磨了一瞬间，又问：“你们出京时，皇帝和蔡京可有说过，破不了案就要拿神侯府怎样的话？”

铁手道：“蔡京的确说过，若找不回寿礼，便让我们师兄弟四人辞去神侯府的职务，不过被官家压下了。”

她心里对皇帝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虽然昏聩无能，至少还没傻到什么都听蔡京的。

案子看似明了了，但实际上还有许多疑问。

比如，到底有没有那五十万贯财宝？如果没有，装车开箱检查的时候，又是怎样瞒过众多耳目的？如果有，现在财宝在哪里，车队进入启县就消失，地上有打斗的痕迹和尸体，却没一个人看到事发经过，这又是怎样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难道蔡京此举，单纯只是为了抨击政敌？

冷血皱着眉头：“可这不过是牵强的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正在此时，天上突然飘下细雨。

少女伸出指尖，纤长白嫩的手指很快被打湿，淡粉的指甲沾了水珠，如花蕊含露，灵秀雅致，让一旁的两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微笑着喃喃轻语：“是水啊……”

“先避避雨吧，当心着凉。”铁手关切地看着她。

少女捧了几滴雨珠，抬眼对他们缓缓微笑：“我说过，凡是做过的事，必会留下痕迹。虽然没有人证，或许，可以试着问问生存在此地的其他生灵。”

第117章

她不是神明，没有通天彻地的力量，但，她诞生于大海，自水中而来，所有水生的或海生的生物，她都可以短暂的借助它们的眼睛或嘴巴，来知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寻了一块无人的地方，她催动神之眼与体内的血脉之力，尝试与此间所有水生的生灵沟通。

启县是福州境内最靠近大海的一个小县城，水系发达，地势多水洼池塘，淡水和浅海生物不计其数。

盈盈蓝光从胸口冒出，空灵绝世的少女乘风而起，她伫立在空中，手臂大张着，长发和衣裙无风自动，空气似有瞬间的扭曲。

天地突然变得安静，无数透明的琉璃碎片状的东西向她涌来，每一块碎片上都布着画面，男女老幼，虫鼠牛羊，期间还伴随着无数嘈嘈切切的杂音，就像是成千上万只生物在共同发声，汇在一起形成一股诡异的音潮。

铁手和冷血震惊而失神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她在做什么，聚天地之灵气，与生灵万物沟通。正是因为知道，才会震撼的脑袋近乎空白。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已经是另一种存在的领域了。

心里闪过一阵阵复杂的情绪，失落，敬佩，怅然等等，多少都有一些，但又不算是十分强烈。

或许是从一开始，从看见美得超出一切认知的少女自深海中睁开眼睛，他们心里就已清楚，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然而尽管这样想，在看见少女自空中急速坠落的身影，他们仍旧紧张地心都提了起来。

冷血速度快一点，他急忙上前两步接住昏过去的少女，帷帽从头顶上掉落，露出绮丽梦幻的粉色长发和苍白的失了血色的脸庞。

他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少女紧闭双眼，就像沉沉睡着了般，始终不曾回应过他一句。

铁手检查了下她的状况，再联想刚才那一幕，猜测道：“或许是力量使用过度，用不了多久应该会醒。无论如何，先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冷血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低头看柔顺地靠在自己胸膛上的少女，锋利的薄唇抿了抿，眼中闪过黯淡的光，过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

怀中之人轻得令人惊讶，冷血甚至有种错觉，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体态正常的女子，而是一捧清澈的海水，一束绚丽的流光。

他几乎感觉不到她有什么重量，唯有她鼻间的呼吸软软喷在他的脖子上，他才能感受到一丝真实感。